星期六, 5月 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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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的生命蜕变历程

夏洛蒂勃朗特的长篇小说《简爱》是一部家喻户晓的名著,很多人被其中的爱情故事深深吸引,很多人因简爱不屈不挠的一生而备受鼓励,很多人从中看到了自由与尊严的价值。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简爱》也不例外。作为一名信徒,我在阅读这部小说的时候,其中随处可见的信仰因素自然就引起了我更多的重视,再加上夏洛蒂的身份(她是牧师的儿女,其丈夫也是牧师),以及这部小说具有自传色彩的特色,就越发让我感觉到这部小说并非简单的爱情故事,或者是塑造一个追求自由、幸福的女性形象。我认为这部小说的重点是主人公的生命蜕变过程,男女主人公的生命在各种境遇中因着信仰而得到了升华。


在这部小说里,简爱的生命历程分成了五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简爱在舅妈家里寄人篱下的凄惨生活,第二个阶段是简爱在罗沃德学校的求学以及留校任教,第三个阶段是她以家庭教师身份在桑菲尔德府上的经历,第四个阶段是她在沼泽居和亲人的奇妙团圆,第五个阶段是简爱寻找男主人公罗切斯特并最终与其结成伉俪的过程。这是简爱的一生,从凄惨的童年开始到拥有幸福的婚姻,从被苦毒戕害的心灵到养成感恩、宽容的品格。她这一生的转变缘由何在?细读小说我们就会发现,答案就在于简爱的信仰。在这部小说里,几乎每到关键的时刻,就有简爱从信仰看经历,以信仰去面对抉择的描述。


简爱因着父母双亡而被舅舅收养,舅舅原本对她尽心尽责,可惜舅舅也早逝,舅妈则把她当成拖油瓶,简爱不幸的童年就这样开始了。舅妈对简爱刻薄、嫌弃,表姐藐视她,表哥欺负她,家仆也不尊重她,这让她心生自卑。她时不时要遭受舅妈责罚,有一次被关在红房子里,让她心灵受到极大伤害,也生出了想要尽早逃离舅妈家的心。这样的童年可谓是悲惨,然而简爱也由此养成了两个习惯,无形中成为她以后被信仰改变的基础。简爱在不友好的家庭环境里养成了爱看书的习惯,书本成为她释放心灵的重大途径。同时,她在舅妈一家的负面榜样下开始观察内心并追求纯粹的心灵。


之后,简爱被送到罗沃德学校,在这里她遇到了两位“贵人”帮助她打下了良好的信仰基础。第一位就是她的同学海伦彭斯,她们因着共同的读书习惯而成为好朋友。罗沃德学校在布罗克赫斯特主持期间,从信仰到生活方方面面都差强人意,和舅妈家大同小异,同样充满了恶毒、羞辱、不公、虚伪、营养不良等。然而,在这里,简爱看到了另一种应对模式,那就是海伦彭斯的应对模式。彭斯被老师误解时保持沉默,被老师责罚时报以宽容,受责备时就自省,这让简爱难以理解,简爱隐约觉得彭斯是根据一种她所看不见的眼光来考虑事情的。至此,彭斯为简爱打开了一扇信仰之门。彭斯在染上斑疹伤寒时,从容面对死亡,真挚盼望永生,更是给简爱带来极大的冲击,这成为她以后信仰道路上一股强大的力量。


另一个对简爱的信仰根基产生影响的人是校长坦普尔小姐。坦普尔应该是简爱遇到的第一位具有真实信仰的师长,她对学生友善,就是对差生都不忍心严厉。她尽最大努力去照顾和教育学生,为了学生也会反抗虚伪的布罗克赫斯特。对简爱影响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当布罗克赫斯特不分青红皂白地在全校师生面前指责简爱是说谎者后,坦普尔小姐却去调查事件的原委,并召集全校师生宣布对简爱所有的诋毁已经彻底澄清,使得简爱的命运改写。坦普尔对简爱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她之后留校教书和坦普尔有关,当坦普尔因结婚而离校后,简爱也很快就离开学校去桑菲尔德府上当家庭教师。


在桑菲尔德,简爱遇到了心上人罗切斯特。当两人确定彼此的情感后,罗切斯特就着手结婚的事宜。在这过程中,很明显,罗切斯特虽然深爱着简爱,但他依然以主人的身份较为霸蛮的筹划婚事,这在一定程度上让追求纯粹心灵的简爱受到伤害。当他们二人前去教堂举行婚礼时,不料被梅森揭发罗切斯特已经和他姐姐结婚,因此罗切斯特和简爱不能结婚。简爱知道这事后,犹如晴天霹雳。罗切斯特也向简爱讲述了自己悲惨的经历,他完全是被父亲和哥哥骗婚了。可怜的罗切斯特自然是值得同情,但简爱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成为其情妇的要求。


读者在读到他们两人波折的情感经历时,可能会觉得简爱死脑筋,缺乏了对罗切斯特的同情,大部分人可能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没有婚姻的名义。但简爱并不妥协,她宁愿选择离开罗切斯特。简爱这次抉择背后的原因已经不再如之前一样是对纯粹心灵的追求。促成简爱作出如此决定的是她的信仰,她也如实地回答苦苦哀求的罗切斯特:我会遵守上帝赐予人类认可的法规,我会坚守我清醒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发疯时接受的准则。法规和准则不光是用在没有诱惑的时刻,也用于现在这样的时刻:肉体和灵魂起来抗拒它们的苛刻。它们既然是严厉的,那就是不可违反的。要是我可以为了个人的方便而违背,那么它们还有什么价值呢?它们是有价值的,我是永远这么相信的。如果我此刻不能相信,那是因为我疯了,疯得相当严重了,我的血管正燃烧着火,我的心跳比我能数出来的还要快。此刻我所坚守的一切就是预先想好了的理念和以往的决心:我要把脚扎在这里。


在这一段陈述里,简爱明显提到就她的情感而言,她的肉体和灵魂都和罗切斯特一样,想要起来反抗法规,觉得现有的法规对他们这个案来讲太严厉和残忍了。然而,简爱的信仰此时成为更重要的原则,她相信上帝赐下这些准则是有价值的,她要把脚扎在这里,即扎根于神所命定的秩序里。可以说,此时的简爱是神圣秩序的维护者,即使牺牲的是她心心向往的爱情。从中我们也可看出,在罗沃德学校的八年的经历的确给她打下了良好的信仰根基,她在其中所过的近乎修道院般的生活使她对神的律法产生深深的敬畏,并以之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离开桑菲尔德之后,简爱被圣约翰三兄妹收留,在这个家庭里,简爱体验到了真正的家庭生活。这三兄妹相亲相爱,有理想,有追求,信仰虔诚,对简爱也是完全接纳,可以说在沼泽居的日子成为医治简爱心灵创伤的良机。简爱童年所缺失的亲情在此时得到了满足,她幼年所受的伤害在沼泽居得到了医治。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简爱的信仰进一步得到发展,她的生命再一次被更新。她的表哥圣约翰对神圣事业的执着,对信仰的绝对委身,对天国的热切盼望,对世俗的弃绝,让简爱进入到更加纯粹的信仰之中。虽然圣约翰对爱情的认识有所偏颇,但他的精神和原则也让简爱开了窍。至此,简爱的信仰和生命已经有了重大的突破。


最后,简爱在“天启”(在沼泽居却听到罗切斯特的声音)之下离开沼泽居去寻找罗切斯特。我们必须抓住这里面的“天启”色彩,简爱和罗切斯特都听到了彼此的呼声,正是这呼声带领他们重新见面。小说并没有以他们终于突破了婚姻法则、无视世人的看法这角度来陈述二人的相聚。既然他们是在神的带领下而走到一起,那么必然就不会突破神所命定的法则,即简爱之前提到的她扎根之处。此时的罗切斯特失去了一切,桑菲尔德被他那有名无实的疯妻子伯莎一把火烧了,伯莎也因坠楼而死,罗切斯特为了救她双目失明。


所以,此时的罗切斯特成为了穷人和残疾人。这似乎是一件悲哀之事,然而其中却有终极的祝福。罗切斯特经过产业的失去、身体的衰残、心灵的重击之后却获得了重生。他是这样对简爱陈述自己的蜕变的:“简!我敢说,你以为我是没有宗教信仰的狗一样的低下之人吧,可是此时因为对这个世界仁慈上帝的感激之情在我的心中膨胀。上帝看事跟人不一样,但是清楚得多;判断事物跟人的判断不一样,要睿智得多。我做错了事,我本有可能玷污我清白无辜的花朵,用罪孽像哈气一样给纯洁带来污损:全能的上帝把它从我这儿抢走了。我像患‘颈强直”病一样倔强地对抗,几乎咒骂这种神意,我不是俯首听从天命,而是藐视。上帝的公道坚持自己的走向,灾祸频频降临我身上。我被迫走过死荫的幽谷,他的惩罚是强有力的,其中一次重创了我,永远消灭了我的锐气。你知道,我曾经以自己的力量而感到骄傲,但是现在它算得了什么呢?我不得不把力量交给别人来指引,就跟孩子的弱小是一样的。最近,简,仅仅是最近,我在厄运中开始看到而且承认上帝之手。我开始体验良心的责备和忏悔,希望跟造物主妥协。有时我开始祈祷了,祷告非常短,但是非常诚挚。”


至此,我们看到了两个人的生命经过历练之后得到了升华。这样得到改变的两个生命就进入了美好的婚姻之中,二人真正成为一体。所以,《简爱》是通过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来呈现生命因着信仰而有的蜕变,这种蜕变是在苦难、保守心灵、坚守信仰规范中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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