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5月 12,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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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美国历险记13 | 那些年,我在美国上过的兴趣班(下)

朵拉美国历险记13 | 那些年,我在美国上过的兴趣班(下)

2018年夏天,我在缅因州阿卡迪亚国家公园。



【编者按】女儿8岁那年,我把她带到美国上学。她爱吃中餐,也爱吃汉堡;她迷恋中文歌,也喜欢英文歌;她学国画古筝,也学油画长笛……她热爱中国,也喜欢美国,身上融合了两个国家的特点。在这个撕裂的世界,我们需要融合。从2020年夏天开始,我邀请她和大家分享自己的经历。她将之命名为“朵拉美国历险记”。“朵拉”的文字非常稚嫩,但是真实真诚,希望你喜欢。(林世钰



那些年,我在美国上过的兴趣班(下)


文| Lisa Lu




除了上次说过的跆拳道和跳舞,我还学过一个不那么常见的运动——骑马。


去学骑马的源头是我一个朋友,她想去试课,问我有没有兴趣。因为想和朋友一起玩,所以我就去了。后来朋友决定学,我也跟着报名了。


那个马场在附近一个镇,环境比较脏乱,到处都是稻草。每匹马都给我一种好久没洗澡的感觉。马厩里,一群群苍蝇在马粪上自由飞舞。我们还要冒着踩上马粪的危险,进到马厩里,把马鞍等装备装上。真的不容易!


好玩的是,每匹马都有自己的名字和单间,跟单间配套的是两个水桶和食盆。水桶里,隐隐约约能看到浮浮沉沉的稻草和沉淀的泥土。训练场用栅栏围起来,上面铺满了木屑。当然,马粪是必须有的,地上散落着一堆堆风干或者新鲜的马粪。


我的教练是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假小子,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中性的衣服,手机总是插在背后的裤兜。乍一看,都不知道她是“he”还是“she”。


天气热的时候,她会带我去旁边的树林里骑马。我坐在马背上,悠然自得,她却在前面快步走。看着她汗流浃背的背影,我觉得工作真不容易。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工作量,她还要保持笑脸坚持下去。


有一年冬天,我跟往常一样骑着马绕圈。教练在后面挥了下鞭子,结果马被吓到了,开始狂跳,直接把我给摔下去了。幸好我没有被踩到,要不然现在就缺胳膊少腿了。如果只是摔在木屑上倒没什么,怕就怕摔在马粪上。天哪,想到爬起来一脸马粪,现在依然后怕。


这一摔让我有了心理阴影。接下来的课,我和教练都不敢招惹马了。尽量让它保持愉快的心情,不发脾气,这比什么都重要。


朵拉美国历险记13 | 那些年,我在美国上过的兴趣班(下)

看上去很美,其实挺累的。


让我郁闷的是,每次上课都不是同一匹马。它们性格都不一样,有的暴烈,有的温柔,很难把握。印象中,有一匹母马很温顺,跑起来也不颠,坐在它的背上,比其它马舒服多了。之前把我甩出去的是匹公马,天气冷或热的时候,它总是暴跳如雷,稍微一拽缰绳,就开始扭头叛逆起来。


中间,我还在马场接受了两个月的义工培训,每个周末都去。马场里的老师会讲解马的特性,以及如何照顾马,等等。培训结束后,我每个周六骑完马就开始做义工。每次要做三个小时。一般是扫地、给马槽换水等。因为有朋友在一起,挺快乐的。后来她不再继续学了,我感到很失落。


练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气场跟这项运动很不搭。骑马的人应该性格比较狂野奔放,能让马服从命令。但是我的性格比较安静,而且力气不大,根本驾驭不了马,所以学了一年多就放弃了,只能算是一种人生体验了。


从此,我的人生履历里又多了一项半途而废的记录。我妈为此遗憾了许久,最后还是尊重我的选择。


想来想去,我还是比较适合画画这种安静、孤独的事情,因为不用跟性格暴烈的马或人合作。


我很小就开始学画画,断断续续的,一直都在学。到现在也没画得有多好,但是我很享受一幅作品完成后的成就感,看着它,特满足。


我二年级到美国后,妈妈一直为我寻找画画老师。三年级那年,我跟同班一个美国同学的爸爸学画。他毕业于耶鲁大学艺术学院,在一所高中教美术。


他的画室在教堂背后,很高的屋顶,非常空旷。上他的课很自由,可以自由创意,自由说话,那段时间我很快乐。后来他搬家了,我只好另寻老师。中间,我短时间跟一个俄罗斯老太太和两个中国老师学过画。


后来我搬家了,跟镇上一个原来在中国一所大学教美术的老师学素描和国画。从今年开始,又找了一个美国老师学版画。


朵拉美国历险记13 | 那些年,我在美国上过的兴趣班(下)

我的作品:白日梦。


中国老师强调打基础,美国老师强调创意,我想,这两个都是目前的我所需要的。


我现在每周要上四次画画课,一共八个小时。每次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因为喜欢,所以不觉得时间长,反而觉得是繁重功课之外的休息。


画画是我坚持最久的爱好,第二就是网球了。


我在北京时(大约7岁)就练过一段时间的网球。到美国后,因为爸妈不熟悉这边的情况,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教练。后来我妈发现小区里有个印度人网球打得不错,就请他给我当教练。


搬到这个小镇后,妈妈找到一个正规的网球俱乐部,给我找了私教。他是美国人,光头,话很密,但说得很慢。我一直搞不清他的年龄,叫爷爷吧,太老,叫叔叔吧,太年轻。还好在美国,大家都是直呼其名。


他很喜欢开玩笑,但笑话总是很冷。以前我留刘海,课间休息时会整理刘海。他就开玩笑,说自己也需要整理一下头发,然后摸摸自己的光头。虽然笑话很冷,但善良的我还是会配合地笑。


他一天到晚都在俱乐部教课,因此无法去外面吃饭,包里总放着很多零食。其中必有他老婆给他做的花生酱三明治。疫情前,他每次总会分给我一半,我也大大咧咧地接过来吃。疫情发生后,我妈担心病毒,所以建议我们不要分享零食。


他可能看我是女生,所以对打时手下留情。如果他发全力,我还是打不过他,别看他一大把年纪了。


接下来说说我学过的乐器吧。这么一捋,我这些年学过的东西还真的不少。


5岁那年,妈妈把我送到北京雅马哈音乐中心学电子琴。我们在一个大教室里学琴,每人一架电子琴。后来,老师觉得我学得很认真,就建议我跟她学钢琴。于是妈妈把我送到她家里试了两次。


在我的记忆里,那个老师家里有我很喜欢的窗台,挂的是白色的蕾丝窗帘。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地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暖和。弹琴的细节我真的没有记忆了,听妈妈说,当时因为琴键太硬,我摁得很吃力,所以不喜欢,想换一种乐器。


我妈向来喜欢中国传统文化和传统乐器,所以看上了古琴。她带我去北京国子监的古琴班体验。当时我才8岁,年龄太小了,手指力量根本不够,老师说暂时不能学,要等到9岁(可惜我八岁零一个月就去美国了)。


后来,我妈带我去逛商场,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卖传统乐器的商店有古筝表演,就带我进去。表演结束后,她让我试拨一下古筝的弦,我觉得它发出的声音挺好听的,就想学古筝。


于是,我的古筝之路开始了。


当时,学古筝的地点在朝阳路新华书店二楼,从我家走过去不算太远。老师是个年轻的女孩,姓孙。她爱笑,性格挺好,所以我学得还挺快乐。


每次回家时都会路过一家包子铺,我和我妈就会买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或烧麦,一边走一边吃,那种快乐印象太深刻了。北京的路边总是有很多小店和小吃,而且路边摊和天桥上摆摊的大叔大婶充满了人情味儿。来到美国后,都没有体验过像中国那种沿着车水马龙的大街一边走一边吃东西的感觉。


真的很怀念!


关于学古筝,还有一件事情嵌在我的脑海里——我妈居然带我逃了四级考试!这事儿或许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连现在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家长带孩子逃考级呢?大无语事件!


听我妈说,考级那天,家长和孩子等了一个多小时,评委还没到。她气坏了,干脆弃考,带我去798艺术区疯逛了一天,放飞自我。更重要的原因是,当时为了考级,我把《渔舟唱晚》练到吐,以致对古筝慢慢失去了兴趣。她觉得考级会把一个孩子学乐器的兴趣给浇灭了,所以带我逃跑了。


现在想想,那首曲目练了好久,最后居然没去考级,有点遗憾。后来出国了,我再也没有机会考过级。


谁叫我有个特立独行的妈呢?


朵拉美国历险记13 | 那些年,我在美国上过的兴趣班(下)

我和我特立独行的妈。


来美国后,妈妈“贼心不死”,坚持不懈地找到了一个教古筝的老师。老师在另外一个镇补习班的大厅里架了一台古筝,虽然场地有点简陋,但还是有四五个学生。其中还有一个在医院工作的美国人,他叫Patric,似乎几年来都在练《渔舟唱晚》,但一直没有学会。后来他失业了,付不起学费,再也没来了。


我在那儿弹了三四年古筝,学会了《洞庭新歌》、《春苗》、《山丹丹花开》等几个曲子。后来我们换了普林斯顿一个老师。每次开车到她家足足一个小时,加上练琴和返程,每次都是三个小时来回。我爸妈感到很疲累。那段时间,这个老师说我以前那个老师教得不对,让我从指法开始练。我很崩溃,练琴状态很差。爸妈看我那个样子,干脆放弃了。


两年后,我又想学古筝了,不过那时课业繁忙,已经没时间了,而且我们搬到另外一个镇,离普林斯顿有点远了。


我曾经还突发奇想,想学琵琶,但是在美国很难找到教琵琶的老师,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


一路下来,我发现自己真是个善变的人。


除了古筝,我还学过一段时间的长笛。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让我们选择是否参加乐队,参加的话选什么乐器。我当时的第一志愿是打击乐,但因为满员了,老师建议我选长笛。


长笛一开始蛮难的,因为要找一个能吹出声音的位置,如果直接吹气只会有呼呼的闷气声。渐渐的,我找到了感觉,能跟其他长笛手和乐队的其它乐器合奏一些练习曲。


对上小学的我来说,吹长笛最大的乐趣就是跟乐队一起排练合奏。那时候的曲子都蛮简单的,很容易就学会了,记得学过的最难的曲子是电影《星球大战》的主题曲。


快放假时,学校就会举办一个音乐会,完全按照正规乐队的流程和座位安排。他们会邀请家长们来看。每次我们出场时,家长们就在台下欢呼,鼓掌。我偷偷往台下看,总能感觉到爸妈坐在哪里,奇迹一般。


朵拉美国历险记13 | 那些年,我在美国上过的兴趣班(下)

我们在演奏《侏罗纪公园》主题曲时,音乐老师突然变成一只“恐龙”。


上了七年级后,妈妈给我找了一个教长笛的私教。老师是台湾人,对学生非常严厉,听说有人甚至被她说哭了。让我感到很烦的是,我妈几乎每次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观摩,回家的路上就反复说我又有什么问题。搞得我那段时间烦躁得很,一上车就坐在后排,戴上耳机睡觉。


因为不太喜欢,我在家也很少练习,进步很慢。妈妈看了,干脆停了私教。我前后差不多学了两年。


上九年级时,我参加了学校的乐队,那时曲子很复杂,我一个人练习感到很难。学长笛时间久了,我又开始怀念古筝,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容易变心的渣男,看着现任想着前任。


到了十年级,因为个人喜好问题,我的长笛默默地躺到角落里了。


从小到大学了七项才艺,现在剩下的只有画画和网球。网球还只是为了锻炼身体,并不是为了比赛。我妈经常笑着说,烧了很多木头,最后结成的煤只有一小块。


我的体会是,坚持一件事比多方面发展好。因为人长大了事情会慢慢多起来,没有时间和精力分给所有的爱好,只能选择一两个。与其什么都学一点,还不如把某方面学得彻底一点呢。


像我这样,什么东西都会一点点,但是没一个是精通的,就很麻烦。也确定不了将来的方向,因为各方面都平淡无奇。


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后悔也没用。我们改变不了过去,就看未来如何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了。兴趣比什么都重要。


——End——


【作者简介】Lisa Lu,2005年出生于北京,2013年起在美国读书。目前就读于新泽西州某高中。喜欢画画,打网球,睡觉,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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