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5月 2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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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歌舞片《热情洋溢》——以肉身告别无可救药

圣诞歌舞片《热情洋溢》——以肉身告别无可救药
独立出品【影评
文/木多
播音/starry

圣诞歌舞片《热情洋溢》——以肉身告别无可救药
导读:影片中的布里格斯,主要工作就是人肉搜索对手黑料,再散到社交媒体上造热点带节奏,让对手名誉扫地,客户满意而归,自己盆满钵盈。他擅长抓住人性的弱点,对谎言和虚伪最敏感。因此他完全不在乎那些想要拯救他的幽灵说什么,在这个圣诞季节里,他只想知道这些布道家们是否和自己一样真实地活过?

近日在北美院线上映的歌舞电影《热情洋溢》,英文原名是“Spirited”,意思是一种热情饱满、积极坚定的状态。主角是中国观众戏称为“小贱贱”的瑞安·雷诺兹(Ryan Reynolds),和曾经主演《王牌大贱谍》的威尔·法瑞尔(Will Ferrell)。两个冷面笑将联袂出演,在圣诞季里连唱带跳营造出“热情饱满”的气氛,全程笑料不断。

其实这部电影可以视为英国大文豪狄更斯的名著《圣诞颂歌》的续集。故事背景设定在19世纪的英国,爱财如命的主人公斯克鲁奇在朋友马利的葬礼上,没有感受到一点悲伤,他的眼里只有工作。不但在朋友葬礼的当天,就连圣诞节当天,他都无法停止工作,更不允许员工享受假期。圣诞节当晚,被锁链捆绑着的马利的幽灵,来警告老朋友斯克鲁奇,将有三个幽灵前来造访。他们分别是带人回顾以往的“过去之灵”、帮人反省当下的“现在之灵”,以及可以让斯克鲁奇看到自己死后景象的“未来之灵”。

幽灵带着斯克鲁奇回到童年,又让他听到圣诞节当下周围人对他的评价,以及自己死后无人悲伤的惨状,事实上,他的死讯还让一个人一不小心笑了出来。经历这一切后,斯克鲁奇被彻底改变,成了一个非常了解应该如何庆祝圣诞节的人,“就是带着仁爱、欢乐和慷慨!”

电影《热情洋溢》由此展开:两百年后的今天,早已去世的斯克鲁奇在幽灵世界做研究工作,后来接班担任起“现在之灵”的角色。老朋友马利领导着整个团队,每年挑选一位“恶人”——这些“恶人”的突出特征就是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死活。在圣诞节来临之前,幽灵团队要负责把恶人变成友善的好人。套路虽然有点老旧,他们却从未失手。

圣诞歌舞片《热情洋溢》——以肉身告别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的人

首先登场的是冰冷严苛的“恶邻居”布兰斯基女士。孩子们的球一不小心滚进了她的院子,整条街的住户都大呼不妙,力劝孩子不要去捡球。其威慑力可见一斑。动辄诉诸法律,因为一点小纠纷便将邻居告上法庭的她,背地里却偷拿邻居的包裹。

被三个幽灵一通感化加恫吓之后,布兰斯基成了片中第一个圣诞大变身的成功案例。她不但承认以往的错误,还接过孩子们的曲棍球,和他们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转眼圣诞节又要到了,幽灵们又要寻找新一年需要被改变的对象。通过大数据的层层筛选,他们终于选中了加拿大温哥华“科波菲尔”酒店的经理——他对待手下的400个员工可谓尖酸刻薄、极具攻击性。然而斯克鲁奇对这个人选并不满意,他希望今年可以搞点新意思,改变一些与众不同的人物。恰巧此时,“小贱贱”雷诺兹饰演的公关经理布里格斯出现在眼前。

由于塑料圣诞树便宜、轻便且能当日送达,很快便取代了传统种植的圣诞树,占据了81%的市场份额。全国圣诞树植树者协会为此花巨款请来布里格斯,力图扭转颓势。深谙人性的布里格斯知道人们既懒惰又渴望摆出聪明勤劳的形象,所以他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说:“人们竟然用廉价的塑料圣诞树记念为我们诞生的圣子!这是一场文化和道德之战,人们正在毁掉圣诞节。一棵真正的圣诞树代表着传统、快乐和尊重,而组装的圣诞树则代表头脑简单、贫穷和懒惰。”他不仅要挑起人们购买的欲望,还要激起人们的愤怒,这样才能打击对手、大获全胜。演讲过后,群情激昂,连幽灵们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对布里格斯来说,只是小试牛刀。他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使用人肉搜索,挖对手的黑料,再通过社交媒体散播,造热点、带节奏。风波过后,对手名誉扫地,客户满意而归,他则赚得盆满钵盈。他甚至为了帮助小侄女竞选学生会主席,让秘书搜集小男孩乔什的黑料。虽然连侄女都认为乔什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同学,但秘书已然成功找到乔什竟然说过一句话——“和流浪汉一起吃饭,让人感到恶心。”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布里格斯的工作之一就是在恰当的时候唤醒一段具有煽动性的记忆,让对方遭遇网暴和社死,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布里格斯相信无论大人小孩人人都有过错,只是需要一个放大镜。幽灵们也同意“人人都有罪”,但不一样的是,布里格斯利用人的罪,而幽灵们则试图改变罪人。这块难啃的骨头让斯克鲁奇兴致勃勃,马利却无情地将布里格斯的资料摔在了会议桌上,资料的封面上写着“无可救药!”无可救药的原因是,布里格斯固执地认为,人们永远不会改变。

斯克鲁奇当众宣布,如果不选布里格斯,他就马上退休。最终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马利只得无奈地同意。

圣诞歌舞片《热情洋溢》——以肉身告别无可救药

这只是一场Show?

经过一系列的准备之后,马利首先登场,声情并茂地咏唱着警世言,依然身着两百年来未曾换过的锁链戏服,和阿根廷画家皮皮·斯波西托(Pipi Sposito)当年为《圣诞颂歌》所作的插画相似,但台词却和《圣诞颂歌》大相径庭。

两百年前,当斯克鲁奇问马利的幽灵:“你为什么缠着锁链?”马利回答:“我身上缠着的是我活着时自己锻造的……没有他人,也没有恩慈、饶恕,只有装钱的箱子、钱包、账本,太沉重了!斯克鲁奇,你也缠着一条类似的铁链子,只是你看不见而已。”而今,马利早已洗白了自己,仿佛成了专门谴责罪人的职业演员。面对布里格斯,简单的开场白后他立马切入正题:“你将无法入睡……你有很多错误需要纠正……你陷入黑暗需要救赎……”

如果忘记了自己也曾无药可救,一个罪人就很难对另一个罪人产生怜悯。浪子归家的故事或许可以写一个续篇:回家日久的浪子已经忘了自己昔日的狼狈经历,毕竟现在他穿上了父亲的外袍,戴着显眼的戒指,俨然一副体面的家主模样,渐渐变得只会指责别人的问题。

杨腓力在《灵魂幸存者》中写道,人们“要么降低理想和道德标准,弱化诫命并自圆其说;要么就将恩典的范围收窄,宣告一些罪比其他的罪更糟、一些罪人无药可救”。马利坚持宣告布里格斯无可救药,他摇着头直截了当地说:“你不值得我浪费精力,会有其他三个幽灵来拯救你。”说罢匆匆下场。对他来说,拯救就是一场表演,只要完成这场戏,对方如果没有反应,就更加证明他先前做出的论断简直就是属灵的洞见。斯克鲁奇则一直对改变布里格斯抱有不可理喻的好奇,他还提醒马利,要看到这个选择的“可能性”。

轮到“现在之灵”斯克鲁奇登场了。布里格斯不停地追问他:“你曾经活过吗?”这像极了我们在“拯救人”的工作中遇到的尴尬场面。当我们衣着正装,引经据典劝人悔改时,总有人打断我们的话题:“你做这些有薪水吗?如果我信了你,是不是能提高你的业绩?你可以结婚吗?……”如此种种,其实背后的问题只有一个:你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吗?

布里格斯这样的人最了解人性。他曾经帮助政客竞选,知道他们的伪善;他见惯了经济利益面前普通人心里隐藏或释放出来的自私和仇恨;更何况他对演讲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他听得出哪些人惯于举着正义的大旗撒谎,哪些人在用话术操纵听众的心理。所以,他完全不在乎幽灵们说些什么,或用什么形式传讲,他只想知道,他们曾经活过吗?是否也曾像他一样在生活的湍流里扑腾过,也曾撒谎、骂人、刻薄、无耻、昧着良心?

这是知识爆炸的时代,心理医生比幽灵们更懂原生家庭的影响,脱口秀演员比传道者更幽默地兜售价值观,政客和民族英雄一样充满激情。当斯克鲁奇带着布里格斯从童年到成人走过一遭之后,戏剧性的转变并未发生,布利克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反而捂着耳朵耍赖地喊叫:“我不想看你糟糕的重播,直到你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

布道者被一个无赖青年拽下了讲坛。身处后现代社会的新新人类可不想再看任何表演,他们是一切虚伪和说教的测试棒,布道者如果拿不出自己真实的生活,就只好在嘘声中下台。

斯克鲁奇被自己要去改变要去拯救的人提醒,他在逃避自己的过去和内心。布里格斯不断问他:“你的想法、你的过去是什么?”斯克鲁奇略带惧怕地说:“我已经强调了多少次,现在主角不是我。”一个传道者敢于真实面对自己、袒露自我,才能让听者信服。一个教人悔改的人,应该先接受自己在聚光灯下成为救赎事件的主角,才能领人走进光中。

在布里格斯一次次的搅场之后,斯克鲁奇决定带他来到自己曾经生活的现场。马利怒斥斯克鲁奇的做法,他反复强调这只是一场Show,一切应该照着剧本来。可斯克鲁奇认为针对这位特别的“客户”,应该有独特的应对方式,人格的交流比执行流程更重要。

在每一场圣诞节的演出中,只有流程、传统、剧本,还是依然有人格的互动和真实的交流?这是电影抛给每个观众的提问。

圣诞歌舞片《热情洋溢》——以肉身告别无可救药

改变是每天持续的抉择

斯克鲁奇带着布里格斯来到他生活的19世纪的英国酒吧。布里格斯好奇地问:“幽灵们改变了你,所以你的余生都没有旧态复萌是吗?你的余生有多长?”斯克鲁奇回答道:“大约三周半。”几乎就要打开心门的布里格斯瞪大了眼睛:“你在开玩笑吗?那你怎么确定自己真的改变了?”熟知人性的布里格斯知道,装三个星期的好人,谁都可以。

接下来在布里格斯的煽动之下,斯克鲁奇释放了心中的恶,两人一起在虚拟的19世纪街头大骂编剧造出来的脏话——“good afternoon!”面对布里格斯的质问:“你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却逃避自己的人生?你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不论你做过多少好事、改变过多少人,你仍然不知道那问题的答案!”斯克鲁奇陷入了沉思:人是否能永远保持被拯救的状态,还是仍然处于无药可救的情形?他决定退休,重归人类生活。

笔者也曾做过“一星期好人”的工作。那时候常常外出培训,做劝人为善的讲员,每次出去都是五天时间,不需要面对家里的柴米油盐。每当周末回到家,从讲台到灶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适应。有一次把饭做糊了,竟然跟锅较起劲,把一口不锈钢锅摔变了形。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笔者和周围的同工却“每逢佳节远避亲”,对走亲访友常常流露厌恶,怕自己被世俗和罪恶沾染。电影里的斯克鲁奇重新成为人,而我们却总是愿意躲在“幽灵团体”中梦想改变世人,还自以为属灵。

有时候我禁不住问自己:“如果我也像自己服事的人一样,要面对职场的竞争、家庭的琐碎、关系的伤害……还能保持‘好人’的状态吗?”值得庆幸的是,后来笔者虽然没有和斯克鲁奇一样选择“退休”,却更换了跑道,用“生活”代替“讲课”,警惕自己身上的分裂和虚假。

斯克鲁奇一觉醒来,再一次脚踏实地,感知到地球的重力和背后的瘙痒,走路一不小心撞墙,享受食物的美味,追求所爱的人。恢复肉身之后,布里格斯带给他最大的鼓励就是称他为“兄弟”,并停止了自己手中正在操作的恶事。

当斯克鲁奇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布里格斯时,却迟迟看不见前来祝贺的幽灵们。布里格斯冷静地对他说:“我只是现在这个决定变了,过后我还会继续自己的恶。我会内疚几天,然后将这些合理化。”

布里格斯比斯克鲁奇更清楚,悔改不只是一瞬间的选择,更是每一天都要持续面对的抉择;不仅是跨进恩典之门,还要继续走恩典之路。布里格斯不知道的是,“从他丰满的恩典里我们都领受了,而且恩上加恩”,改变已经发生,且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当一辆巴士冲向斯克鲁奇时,他一跃而起替斯克鲁奇挡下了致命的撞击。这时幽灵们才出场,庆祝布里格斯的改变。

无论是斯克鲁奇辞去美差重新成为人,还是布里格斯为了救人牺牲生命,要救人就要付代价。而真正的代价,就是圣诞节所记念的这位。藉着祂甘愿降世为人,接受生而为人的种种限制,而且顺服到底,直至牺牲生命,替世人的罪付上赎价,让我们得以和好,引导我们脱离罪,持守圣洁。所以,“热情洋溢”的Spirited,不能缺少Spirit,否则圣诞的热情洋溢过后,我们难免故态复萌。

愿这个圣诞,我们去爱一个曾经和我们一样无可救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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