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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岁的帅小伙梓俊和妈妈为为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一直以来,妈妈为梓俊披荆斩棘,路越走越宽。(点击标题了解梓俊的故事☟)
去年梓俊本色出演了微电影《星愿》,2019年4月2日世界自闭日上映,讲述成年星儿找工作的艰辛,在圈内引起很大反响,也获得了一致好评。
微电影《星愿》
有才的梓俊妈最近又写了一部微小说,希望能再次搬上荧幕,小说取自真实的生活素材,虽然部分细节是虚构加工的,但我们这个特殊群体尤其了解梓俊和妈妈经历的人,看后都会被真实的打动,真实客观反映自闭症群体的生活,消除误会、倡导全纳、从爱出发、尊重包容,这是为为想拍微电影的初衷。
《星愿》拍摄团队的爱心人士们自己成立了一个公益影视同盟,看了为为写的小说后,十分支持,为为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发起了众筹,大家纷纷响应,短短一天时间就筹集了一万多块钱的拍摄费用。(详见文末后记)
好了,话不多说,故事放上,请细细品~
蜗牛乐队
作者 :为为|来源:为为道来
01
陈飞的好运气在2017年终于用完。这个36岁的男人,除了一把破吉它,一无所有。妻子赌气回娘家很久了,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虽然之前的每次吵架后,她都会回来。但这次不一样,他连单位都玩丢了,怎么养活这个家?
这个家,包含二岁多的儿子、没有工作的妻子、疯疯癫癫的父亲;这个家,意味着房贷要还,儿子幼儿园要上,破车要修要加油,父亲的药不能停……
现在,陈飞想接每一单演出,哪怕是青山街头的烧烤店开业站台;想赢每一场麻将,哪怕在麻将室赢爹爹婆婆的几块钱。
02
陈飞一直好运,而且,总是在山穷水尽之时柳暗花明。
他就读的武钢三中以奥数等各种竞赛闻名全市,当时,他就是凭着父亲遗传的数学脑袋保送进来的。不知怎么的,从小,他就对数学无师自通,别的小孩子怎么也弄不清楚的相遇问题、鸡兔同笼,他一听题就明明白白,反而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不明白。
据说,他的父亲就是个对数字天生敏感的学霸,但等他懂事时,他所见的父亲却是个整天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精神病,内退在家,生活不能自理,全靠没有文化的母亲持家。
高一暑假,他忽然迷上了吉它,成绩开始一落千丈。高考时,老师都认为陈飞要拖全班的后腿,结果,他竟然凭着一手好吉它作为艺术特长生上了一本,还是热门的新闻学院广告专业。
大学四年,别人谈恋爱、考级考证找工作,陈飞就只埋头弹吉它、写歌,但千禧年后,大家的关注点不再是校园民谣而是融资创业。所以,当他的同学一个个就业创业时,晚醒的陈飞,也开始着急工作了,虽然他想一辈子就弹琴唱歌,但人毕竟得吃饭呀,父亲病退的那点工资,养活一家人已经是紧紧巴巴,供他读大学又东挪西借,不可能养他一辈子。
幸运再此从天而降,钢铁文工团招了他。青山有个全国知名的央企,这个钢铁巨无霸,文工团、电视台、学校,当年是应有尽有的大而全。而且,这个文工团实力雄厚时,还在春晚露过脸的,对于只想玩音乐的陈飞而言,背靠着一个大国企,一心一意玩音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工作吗?
此后十几年,仿佛按了快进键,时代在飞速地变。钢厂不行了,开始裁员了,互联网发展了,大家玩直播看抖音了,玩音乐的渠道变了。但,这些都是陈飞漠不关心的生活背景。他的生活简单又快活,不买房不成家无负担,没钱了就接个商演弹琴唱歌,有俩钱就呼朋引伴喝酒打牌,他妈妈一直担心的终生大事,居然也靠幸运解决了。
03
三年前,应该算是陈飞的人生巅峰时刻,虽然,人站在巅峰时,往往是不自知的。
首先,是有姑娘看上了他。陈飞再对世事漠不关心,也知道如今居然还有姑娘一不看房二不看钱只看此人弹吉它就愿意下嫁,实在是太珍稀罕见了。何况,姑娘眉清目秀温婉可人还有点小文艺,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呀!
其次,是顺利地买房结了婚。陈飞家是穷了点,可有精明持家的母亲,多年来一丝一厘地积攒,就等着儿子领回女朋友这一天。母亲毅然将家里的旧房换了出去,还幸运地淘到了别人装修不错又急于出手的小三室,用尽积蓄付了首付,剩下的贷款,凭儿子媳妇的工资怎么都可以慢慢还。两家父母会面当天,陈飞的父亲,也神奇地表现出一个老牌大学生的博学多才,日常不当的神神叨叨,居然一点没有。
第三,是儿子平安降生。33岁那年,陈飞拥有了妻子、儿子、房子、车子(老婆陪嫁的),完全不输同龄人的平均值。
04
人生正如一首歌,最强音之后就是渐弱了。儿子满百日后的一天清晨,陈母忽然在下楼梯时踏空摔倒,后脑勺撞在铁栏杆上,等路过的邻居发现时,已经没气了。老太太是半边户,做了一辈子家务,总算看到了孙子出生,却在最幸福的时候走了。
留下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陈父,一个刚刚出生的孙子,没有钱请保姆,陈飞老婆今后想再出去找工作是不可能的了,陈飞想再回到玩音乐喝小酒的超长待机青年时代也是不可能的了。
柴米油盐、吵吵闹闹,日子也在继续。虽然岳母家也不宽裕,但也在帮衬养外孙。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陈飞的音乐梦,又开始萌芽。文工团的演出越来越稀,昔日一起弹吉它的伙伴们,早已成家立业各自飘零,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再和年青人混在一起挣商演走穴,也不是常事,应该办一个培训机构了。可,家无余财,租门面、装修,样样都要钱呀。
犹犹豫豫间,单位终于垮了,彻底买断,陈飞,成了一无所长的失业中年。回到了故事的开头,岳母家的鄙视越来越多,妻子回娘家的间隔越来越短,每次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一个人如何撑得起这个只有老中幼三个男人的家呢?这个难题,陈飞不敢细想,只有勤接演出,先挣钱活命。
05
陈飞盯着这个孩子看了很久,无法判断出他的年龄。说是孩子,其实他有一米八高,站在台上,壮壮实实象一座铁塔;说是成人,他脸上天真的笑容,他说话的一字一顿,却又分明是个孩子。而且,好几次在青山的小型商演上都碰到他,他到底是什么人?演员吧,正式演出时从没他的节目,不是演员吧,他分明又带着乐器,每次还是不同的乐器,有葫芦丝,有小号,有一次还背着个沉重的手风琴。
渐渐地,陈飞看出规律了,这个孩子每次都是在舞台搭好以后,正式演出还没开始前,上台自己表演一番,比如,下午三点正式开演,这个孩子大约会在一点多钟去表演,有时候,完整地演奏一支曲子,有时候,还没演完就被主办方粗暴中断,“下去,下去,别添乱了,我们马上要走台了”,这时,那个总是陪着她的中年妇女,就会赶紧上来赔小心,迅速把孩子带下舞台。
陈飞留意听了下那妇女与孩子的对话,“憨憨真棒!今天的暖场演出又成功了,就是有一点要提醒,站直的时候,身体要控制住不能扭来扭去哟!观众们都在看着呢,他们一定在心里夸奖你”,孩子与妈妈高高击掌,开心地笑了。
事实上,孩子对着空气在演奏,台下除了几个早到候场正玩手机的演职员,常常是没有一个观众的。除了妈妈,谁会认真听呢?
陈飞从小到大,都是对外界漠不关心的人,何况自顾不暇,哪有兴趣去打听他人的故事。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陪伴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对谁都谦恭客气的表情,这种小心翼翼又真心感激的笑容,一定是长期在总是解决麻烦生怕别人讨嫌的生活中才养成的。这表情,让陈飞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每当爸爸犯病时,妈妈对左邻右舍,就是这种讨好的笑。
于是,陈飞认真听了几次孩子的演奏后,主动与那位妇女搭话了,“孩子学了这么多乐器,得花不少钱吧,我建议,他学精一门,说实话,从专业的角度听,节奏不稳是硬伤,学多不如学精”。妈妈笑了笑,说:他学乐器,就图个快活,他很难学精任何东西,这辈子,就是我陪着他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人群里就好。
原来,憨憨是个自闭症孩子,心里住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彼得.潘。幸运的是,在家庭和学校的关爱下,他顺利地完成了小学、初中的九年融合教育,养成了阳光自信的性格。但,以他的智力,无法再接受高中的学习,回到家无处可去,他又非常留恋当时在学校每次文艺活动能够登台表演的那种成就感,所以,妈妈就想出了“暖场演出”这一招,哄他开心罢了。因为,憨憨的理想一直是,十八岁开个人演唱会,他已经十六岁了,正很认真地为此而努力着。
06
就是这次搭讪,让陈飞坚定了一个想法,不仅要办培训机构,还要专门为憨憨这样的孩子培训,为十八岁的演唱会一起努力。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再多付出一点,也不会失去什么。
不解决节奏问题,憨憨是无法与别人合作演奏的。还好,憨憨也住青山,离陈飞家并不远。于是,陈飞索性让憨憨每周两次来家排练。憨憨的妈妈提出付费,陈飞苦笑着说,我不是不想挣钱,我是还没想好怎么教他,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专业的音乐训练,这个别的老师可以做到,他需要的是以音乐为媒介走到人群里,这个不是钱的问题,让我们一起探索。
这一探索,探索出两个成果。
第一,陈飞通过与憨憨的长期接触,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在为人处事方面,居然与憨憨很像。和憨憨妈妈一讨论,才知道,原来自闭症里面还有一类智商奇高却情商奇低,甚至在某一方面算天才在生活能力上却是白痴,据说爱因斯坦就属此类。
陈飞小时候听亲戚们挤眉弄眼小声议论的一桩陈年往事,终于有了答案。父亲大学毕业后分到某研究所,有一次走进了女厕所,别人大叫“抓流氓”,加之他平时与人打交道十分奇怪,完全不通人情世故,渐渐地大家都认为他神经有问题,更加避之不及,父亲于是更加孤僻怪异,研究所领导甚至建议他应该去精神病院治疗。
后来,总算找了在老家务农的母亲成家,早早办了病退。这世上的因果,真的是草灰蛇线、伏笔千里呀。陈飞更加觉得,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为自闭症人群做点事情,消除误会,倡导全纳,就能少一些父亲的悲剧发生。
第二,陈飞渐渐知道,在武汉,自闭症人士其实是个不小的群体,像憨憨这样渐渐成人却无处可去的人越来越多。憨憨的妈妈又先后介绍了几个爱好音乐的自闭症孩子过来。陈飞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干脆,为他们组建个小乐队,带着他们玩音乐,去演出,去人群中,去生活里,去阳光下。命运安排他做这件事,也算是对自己父母一生坎坷的补偿和报答吧!
乐队每周三和周天晚上都集中排练
07
生活的乐章,总是起起伏伏,一直幸运会倒霉,霉到极点会转运。自从开始培训小乐队,生活中的亮点,开始一点点多起来。
首先,是父亲居然和星儿们(自闭症孩子的别称)聊得很嗨,大概是是物以类聚互不嫌弃吧,他们在一起,能够围绕我们旁人眼中的无聊话题,什么火车型号呀,地铁站名呀,各种冷知识扯上半天,父亲越来越盼着这群忘年交来,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
其次,是岳母家居然破天荒地对陈飞表示了敬意。有一次,陈飞发了个朋友圈,感慨儿子快过生日了自己却买不起孩子一直心心念念的电动小火车,结果,几个来排练的星儿家长悄悄凑钱买了一辆高级的小火车,还专门在孩子过生日时送到家中。正好岳母一家也在,了解内情后,对陈飞赞不绝口。
事后,妻子悄悄告诉他,自己最亲的小姨的儿子,也是自闭症。小姨受不了长期陪着孩子异地训练的沉重负担,受不了家里亲人们的不理解,更接受不了孩子一辈子都无法融入社会的残酷未来,表弟六岁那年的中秋节,小姨抱着孩子在外地跳了江。这是他们家永远的痛,谁都不想再提;这也是他们家永远的债,亲人们都自责对小姨的死有责任。
08
人是因为努力而幸运,还是因为幸运而努力?陈飞也想不明白他的这几十年,反正,生活永远比小说精彩。
小乐队越来越成型,居然像模像样地能够拉出来遛遛了。键盘手、吉它手、贝斯手、鼓手,主唱,一个个地配齐,陈飞也在长期的接触中,摸索出了教育星儿的规律,慕名而来学习的孩子们越来越多,听说这支特殊乐队后来请他们去演出的单位也越来越多。
每次演出,星儿们都会让陈飞瞠目结舌。有时是惊喜,有时是惊吓。比如:弯弯的月亮,这首歌曲,已经排练过很多次,憨憨主唱,辰辰弹吉它,但有一次演出时,主持人报幕后把话筒递给了辰辰,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像,都是高高的个子,都是幼儿般的笑容。结果,辰辰就五音不全地唱了起来,而且,憨憨居然毫不反对,就顺势弹起了伴奏。
21岁的贝斯手可可,也很会加戏。有次演出开始前,主持人问他还会什么,他说钢琴,然后走到电钢琴前,旁若无人地弹奏起来,主持人多次试图打断,没用的,人家必须从头到尾弹完才肯下来。
14岁的冬冬,对声音很敏感。小乐队演出的地方大都音响简陋,可怜的孩子,一听到音响刺耳时,常常是一边紧紧捂住耳朵,一边勇敢地走上舞台,他是给乐队带来高级感的萨克斯手,他深知自己不可或缺。
陪着星儿的过程中,陈飞常常恍惚,到底是我是孩子们的老师,还是他们是我的老师。他们简单纯粹,执着热烈,多么像当年一心迷恋吉它的自己。
好多年没有写歌的陈飞,某一天忽然灵感乍现,即兴创作了一首《小蜗牛》,“我最爱的小蜗牛,我们一起慢慢走,请相信我吧,这世界是你,最温暖的家”。
《小蜗牛的故事》
09
陈飞昔日一起玩音乐的好友,现在斗鱼工作,听到这首《小蜗牛》后,他灵机一动,请来最当红的网络主播,在2018年9 9公益日活动中,来到陈飞家,讲述了这支特殊乐队的故事,并为乐队命名为小蜗牛乐队,现场和星儿们一起演唱《小蜗牛》,动员她的水友们为憨憨开个人演唱会积极参与筹款。
网红的强大动员力,吓了陈飞一跳,越来越多的人被小蜗牛乐队的故事感动,越来越多的人众筹认购憨憨个人演唱会的门票,短短三天,居然筹到了二十万元。
现在,陈飞不得不招老师、租场地,尽快开办培训机构了,因为《小蜗牛的故事:憨憨和他的伙伴们》个人演唱会的门票,已经预售了500多张了。
10
2019年4月2日,世界自闭症日。湖北省图书馆长江厅,《小蜗牛的故事:憨憨和他的伙伴们》个人演唱会如期举行,陈飞的“乐在音乐”音乐艺术中心也如期开业了。
陈飞暗想,幸运的人果然是永远幸运,每次山穷水尽时,不是梦想救了我,就是善良救了我。
后记/为为
这是三个自闭症人士的故事,二悲一喜,一个阿斯伯格不为环境所容的悲剧;一个远赴他乡陪子训练不堪重负携子自杀的悲剧;一个通过小乐队融入社会的喜剧。
这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弱者互相成就的故事,36岁逐梦失败的迷茫中年,16岁一心追梦的懵懂少年,不谱世事只从内心能否成功?
这还是一个失败者与苦难者共情的故事,彼此的慰藉与互助,彼此的开悟与重生;这更是一个关乎命运的故事,没有人永远幸运,也没有人永远倒霉,幸与不幸,全在我心。
总之,为为想拍出西班牙电影《篮球冠军》的感觉 。
让为为欣慰的是,故事发出一晚上,收获了190多个投资人,1万多元的拍摄基金,大家为梦想加油的热情,也感动了拍摄团队,他们已经同意,哪怕贴钱,也会开拍。
这是我们自己的故事,不要把自闭症人士天才化,也不要妖魔化,不要把我们的生活浪漫化,也不要悲惨化,真真实实,原原本本,消除误会,倡导全纳,从爱出发,尊重包容,为为想传达的,就是这个,但是如何用画面与镜头讲出来,需要我们共同的智慧。
下一步就是修改成剧本的细节问题。让为为惶恐的是,故事还不够丰满,情节还十分粗糙,表述还不够准确,文笔也不够生动,所以想请最最聪明的以琳家长们,请大家对故事的走向、结构、细节的丰富多提建议,特别对如何将描写和概念场面化与细节化多提具体的点子,为为先谢过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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