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一直在忍耐我们。忍耐,是祂爱罪人的一种表达方式 ——虽然我们冒犯了祂,亏缺了祂的荣耀,惹动了祂的愤恨,但是祂却仍愿我们的生命被建立,仍愿我们的生命因祂的作为而得益处。祂并不愿我们的生命因为罪而遭到毁灭性的结局。为此,祂为罪人预备了救恩。
神对罪人的忍耐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祂为了罪人有悔改的机会,而延缓了公义审判和刑罚的日期。二是为了为罪人预备救恩,祂付出了承受痛苦的代价。因为对罪人的爱,祂甘愿承受了苦难。
神赐下的救恩不是白白而来的,而是圣子基督付出了重价而来的。我们犯了罪,本来是我们该死,但是基督却来代替我们去死,这就是神对我们的忍耐之爱了。
因为神爱我们,基督才甘愿走上各各他的十字架,去忍受苦难。
【来13:13】所以耶稣要用自己的血使自己的百姓成圣,也就在城门外受苦。这样,我们也当出到营外,就了祂去,忍受祂所受的凌辱。”
上帝因为爱我们,才甘愿为了我们的生命益处而忍受苦难。同样的,我们若彼此相爱,也要为了对方生命的益处而甘愿忍受苦难。基督爱罪人的方式尚且无法逃避忍受苦难的十字架,我们去爱罪人,也不可能逃避忍受苦难的十字架。
从整体的因果关系来说,苦难就是罪的后果——我们的罪不仅会给自己造成痛苦,也会给他人带来痛苦。我们彼此的罪会让我们彼此互相伤害。更多时候,我们不会成为彼此的安慰和造就,而只会成为彼此的伤痛和苦难。我们的罪不仅会给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同类带来痛苦,也给上帝带来了痛苦。耶稣的泪和血,就代表了人类的罪所带给上帝的痛苦。耶稣为耶路撒冷哀哭,为拉撒路所代表的全人类不得不经历死亡权势之下的苦难而流泪。祂身上的鞭伤,祂身上所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我们的罪所带给祂的痛苦。祂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表面看是那些要钉死祂的刽子手带给祂的痛苦,但实际上,却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罪所带给祂的痛苦。
基督如何对待我们,我们也当如何彼此对待。基督因为爱我们,而甘愿忍受我们加给祂的伤痛。同样的,我们若彼此相爱,也要甘愿忍受对方加给我们的伤痛——即使对方冒犯、亏欠、伤害你、恨恶你,你也不能放弃爱他,而要在忍受这伤痛的过程中,继续不停歇地为着他生命的益处而向上帝祷告。在忍受痛苦的过程中也不放弃爱他,这就是效法神对我们的忍耐之爱的样式。
“在这个(堕落败坏)的地球上,我们确实只能带着痛苦的心情去爱,只能在忍受苦难的过程当中去爱!我们不可能用别的方式去爱,也不知道还有其它方式去爱。为了爱,我甘愿忍受苦难。”(陀思妥耶夫斯基)
德兰修女曾说,去爱,直到成伤。(要不停地爱,即使在去爱的过程中被伤害,也不能停止去爱。)
会被罪人伤害,也可以说是我们今生所无法逃避的苦难。耶稣说过,我们在世上会有苦难。这苦难不仅仅是指着我们可能承受肉身疾病的缠绕和摧残来说,也包括我们彼此的罪对我们心灵所造成的伤害和折磨来说——我们无法回避那些因为罪而被扭曲和破坏的关系给我们内心所带来的困扰、压迫、伤害和折磨等等。
我们在世上有苦难,但是耶稣却应许我们在祂里面有平安。在基督里的平安并不是指痛苦立刻完全消失的那种平安,而是指我们即使受伤受苦,依然能够被主的灵,被主的爱所安慰,所激励,能够在忍受痛苦的过程之中去遵行祂的旨意。祂会安慰,医治我们的伤痛,让我们不至于绝望,也让我们不至于丧失力量去遵行祂的旨意,祂能扶持建立我们,使我们能够忍耐,能够坚持去爱那些带给我们伤痛的人。因为【腓4:13】我靠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
我们所身处的是一个堕落败坏的世界。我们自己是罪人,我们必须要去爱的人也是罪人,这就意味着,我们在罪人中间去活出神的爱,我们被神使用去挽回人心来归向祂的过程,很大可能是一个流泪撒种的过程。但是,神却应许我们:流泪撒种的,必要欢呼收割。
【诗篇126:5-6】流泪撒种的,必欢呼收割。那带种流泪出去的,必要欢欢乐乐地带禾捆回来。
【来12:1-3】我们既有这许多的见证人,如同云彩围着我们,就当放下各样的重担,脱去容易缠累我们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摆在我们前头的路程,仰望为我们信心创始成终的耶稣。他因那摆在前面的喜乐,就轻看羞辱,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难,便坐在神宝座的右边。那忍受罪人这样顶撞的,你们要思想,免得疲倦灰心。
耶稣因为那摆在前面的喜乐,而轻看羞辱,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难。摆在祂面前的喜乐有两方面:一是他复活后要回到天父的身边,与祂亲密同在;二是祂要看见自己经由十字架上所成就的结果,祂要吸引万人来归向父神,祂要为父神赢回无数宝贵的灵魂。摆在祂面前的喜乐,成为他甘愿忍受暂时的苦难的动力。这喜乐就是路加福音所记载的那种看到罪人悔改而有的天上之喜乐。“我告诉你们:一个罪人悔改,在天上也要这样为他欢喜……在神的使者面前也是这样为他欢喜。”
为了那摆在前头的喜乐,祂就轻看了羞辱,而忍受了暂时的苦难。为了欢呼收割的那天,为了迎接罪人的灵魂被天父接纳的那一刻的欢喜,祂甘愿流泪撒种。
同样的,我们也要效法基督——因着期盼罪人的灵魂被神救赎,和我们一同进入神的国,我们也要甘愿忍受暂时的苦楚,包括被他们顶撞、伤害的痛楚。对方生命最终得益处,这就是我们所期盼的收割和回报,这就是我们所渴求的喜乐,我们最终为之欢呼的理由。这样的盼望和激励,应当成为我们甘愿忍受苦难的动力——即使被人伤害,仍然不放弃爱他们。在对伤痛的承受中持续去爱,为了他们生命的益处而恒久忍耐等候。
举一个例子。(转引自余jie的《压伤的芦苇》)
罗马尼亚有一个叫理查德·沃姆布朗的牧师,他曾经因为信仰坐了十四年的牢。他出狱后创办了一个杂志,叫《殉道者之声》。在这本杂志上,他发表了一篇名叫《蓝宝石》的文章。文章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德米特里的牧师,是理查德的难友。德米特里在狱中的时候,他的脊椎被一名残忍的警察用铁榔头打伤,一根脊椎骨被打坏,导致全身瘫痪,只有脖子还能转动。后来不能容忍基督教的政权倒台了,德米特里也从狱中被释放,与家人团聚了。经过漫长的治疗,他的手脚还是不能动。有一天,有人来敲门,来人正是当年打他的警察,当年身体壮硕、性情凶暴的警察,现在瘦弱而苍老。威风的警服换成了破旧的风衣。他弯腰对德米特里说:‘先生,不要以为我是来求你原谅的。我所做的,无法得到宽恕。我来只是告诉你,我很抱歉我过去所做的。我要去吊死我自己了,就这样。’他结结巴巴地说完这番话,没有等待德米特里的反应,转身就要离开。瘫痪在床上的德米特里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头颅,温和地对这位伤害过他的人说:‘先生,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过,因为我的手不会动。我多么希望我可以伸出手来拥抱你啊!我每天都在为你祷告,已经有好几年了,我全心地爱你,我原谅你了!’然后,就是凶手跪在他的床边,嚎啕大哭……
这位牧师在坐牢的过程中遭遇了一位警察的暴力与酷刑,但是他对这位残害他至于终生残疾的警察没有怨愤、苦毒和仇恨。可以说,这位残害他的警察是他的仇敌。但是,他并没有恨自己的仇敌,而是为逼迫和伤害他的恶人祷告。在他的肉体遭受极度痛苦的时候,他没有被这痛苦胜过,没有被仇恨之心所充满,反倒被神的爱所充满。面对一个被罪恶所捆绑和伤害的罪人的灵魂,这位牧师没有仇恨和报复之心,没有巴不得对方被上帝刑罚,最终下地狱。他的心是和上帝在一起,和基督是一起的。他的心被上帝的爱所充满,以至于对这个被罪恶所捆绑的灵魂充满了怜悯。他所看到的是这个被罪恶所捆绑的灵魂是可怜的。透过这个罪人的罪恶,他看到了他生命的需要。他所看到的是这个罪人需要上帝,需要被上帝所拯救。他的心因为和上帝站在一起,而内心充满了想要这位罪人归向主的强烈渴望。因着被这个渴望或盼望所激励,他愿意为这位伤害了他的罪人祷告,愿意他被上帝拯救,而不是愿意看到他最终因为罪而沉沦,以至于永远毁灭。这位牧师说,他每天都为这个警察祷告。我们可以设想,他为他祷告的内容是什么:或许就像耶稣为钉他十字架的人所祈求的:“父啊,原谅他吧,他所做的,他不晓得。”或者就像司提反殉道之前,为那些用石头打死他的人的祷告:“主啊,不要将这罪归于他们!”
主耶稣以及圣徒们,为那些逼迫杀害他们的人代祷,祈求神拯救这些可怜无知的罪人,求神震动苏醒他们的良心,使他们看见自己的罪,最终来归向主,得祂的饶恕和赦免。
这位牧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为自己的仇敌恒切祷告,上帝垂听了他的祷告,使他在有生之年,看见对方的良心苏醒的喜乐。我们可以设想,也正是因着被这一刻的喜乐所激励和盼望,他轻看自己所受的深重痛苦。他忍受了对方给他所造成的一切痛苦,并且以忍耐之爱,来为伤害他的人祷告。主最终赐给了他喜乐,那就是让他看见自己的祷告蒙垂听,上帝的灵去震动了一个罪人的良心,使他看见了自己的罪,并为自己的罪忧伤痛悔。
这个真实的故事,让我受到激励,使我们看到,当我们以忍耐的爱去对待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并为他们的灵魂持续守望祷告,最终,我们很可能得到一个喜乐的结果,那就是他们良心的苏醒和生命的转向与悔改。
【箴言25:21】你的仇敌若饿了,就给他饭吃,若渴了,就给他水喝;因为你这样行,就是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耶和华也必赏赐你。
把炭火堆在头上,是古埃及为了表示忏悔而自我处罚的一个动作。这句话就表示,当我们爱仇敌,以爱心来对待他,而不是报复他们,当我们以善报恶,而不是以恶报恶的时候,我们所收割的,就是一个罪人的灵魂最终来归向神。
【诗篇126:5-6】流泪撒种的,必欢呼收割。那带种流泪出去的,必要欢欢乐乐地带禾捆回来。
这两处经文其实都包含着一个应许,如果我们持守神关于我们要去爱仇敌,为逼迫我们的人祷告的命令,如果我们甘愿流着泪,在忍受伤痛的过程中去播撒神的爱,那么,我们就能有欢呼收割的一天,那就是赢得仇敌的灵魂,胜过了那些辖制罪人的罪恶权势,使他们的良心最终能够苏醒,在神面前认罪悔改。当我们面对罪人而能够以善报恶,面对伤害仍愿意坚持去爱,面对痛苦仍然愿意去祝福而不是咒诅,当我们为逼迫和伤害我们的人的祷告,那么神就能因着的恒切祷告而垂听我们的呼求,而赐给我们欢呼收割的喜乐。
当然,圣经也确实告诉我们,有些恶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悔改,最终要下地狱的。但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对任何一个人怀着咒诅,希望他下地狱的心。上帝藉着先知以西结的口明确地说,祂不喜悦恶人灭亡,只喜悦恶人离开恶道,最终得生命。这就是说,虽然上帝最终的公义审判会对付一切的罪恶,会刑罚一切不悔改的恶人,但是,上帝却并不喜悦恶人最终都不回头,以至于永久沉沦的结局。面对不悔改的恶人的最终毁灭,上帝的心仍然是痛惜的。即使上帝最终向他们发烈怒,弃绝了他们,但这不是上帝愿意看到的事情。祂公义的本性决定了祂不能违背自己,所以,不悔改的罪人注定要灭亡,这是无法避免的结局。
既然上帝不愿意一人沉沦,那么我们永远都不要怀着期盼一个人下地狱的咒诅心态去面对一个活人。只要对方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我们都只能怀着期盼他最终回头被救赎的心态。只要他一天不回头,我们都只能以痛惜的心情去面对他对罪恶深渊的沉陷,也为他可能面临最终沉沦的结局而哀痛。
确实,我们的爱或者以善报恶可能会带来两种结局:一种是神垂听了我们的祷告,在罪人心中做工,神的灵去感动了罪人,最终使他的良心苏醒,以致归向神。若是这样,我们也真的是流泪撒种,欢呼收割了。但还有一种情况是,那就是,直到对方离开这个世界,神的爱、公义与善都没有震动他们悖逆刚硬的良心,他们的心至死抗拒圣灵,拒绝悔改归向神。若是这样,我们曾经的流泪撒种,所能收割回来的禾捆又能是什么呢?
我想用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马佐夫兄弟》里一位东正教长老的布道来回答:
“如果你无法跟那些凶狠的人说话,那就要忍气吞声,毫无怨言地服侍他们,千万不要失去希望。如果大家离开你或者用暴力驱逐你,那么你独自一人的时候应该用你的眼泪浸湿大地……你要把你的信仰坚持到底,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误入歧途,只有你一个人还在坚持自己的信仰,那么你也应该独自呈上自己的舍己之爱来赞美上帝。如果有你这样的两个人聚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完整世界,一个充满爱心的世界,你们要热烈地互相拥抱,要赞美上帝;因为虽然只有你们两个人,但是你们昭示了上帝的真理,彰显了上帝的荣耀……如果人们的暴行使你怒不可遏,悲痛欲绝,甚至产生了要报复的愿望,那么你应该首先为这种感情而感到害怕,你应该立即去为自己寻找痛苦,就好像你自己对人们的这些暴行负有责任。你要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些痛苦,耐心忍受,那么你的心会得到宽慰,你会明白你自己也负有责任,因为你本来可以作为和他们不一样的人,你因为承载了上帝的光而照亮他们前进的道路,可是你却没有这样做。假如你这样做了,他们因为看到你身上属于上帝的光而走上正道,那个作恶的人就可能不会做坏事。退一步说,假如人们看到了你身上属于上帝的光芒,仍然不愿意悔改,那么,你还是不能动摇,不能怀疑上帝之光的力量。你要相信,虽然现在他们没有得救,但是将来仍由可能得救。如果他们将来也不得救,那么他们的子孙仍有得救的机会。因为即使你死了,你身上活出的上帝的光芒是不会消失的。虔诚的信徒离开人间,他们的光却永远照耀人间。人们很多时候是在爱他们的人离开他们之后才得到拯救的……你是在为整体而工作,未来而尽力……”
也就是说,我们流泪撒种,忍耐等候,就算最终没有收割到某个罪人的灵魂,我们依然有欢呼收割的那一天。只是,我们所”收割“的,是上帝在我们身上得了荣耀——上帝因着我们效法祂的良善和公义的性情和样式而向着这个世代,以及未来的世代发射出了祂的荣耀光芒。就算人们最终还是选择离弃上帝,但是我们为了爱神和爱人而不计一切代价,甘愿忍受一切苦难的生命,却使上帝在我们身上得了荣耀。神的绝对良善,圣洁,公义,仁爱的属性,透过那些虔诚跟随祂的人被彰显出来。我们在恶人面前持守了良善,这将最终会成为上帝公义判断的明证。当神的荣耀向普天下显现的时候,我们要为着神至高的权能,至圣的属性,绝对公义的彰显而欢呼。
【帖后1:4-8】甚至我们在神的各教会里为你们夸口,都因你们在所受的一切逼迫患难中,仍旧存忍耐和信心。这正是神公义判断的明证,叫你们可算配得神的国,你们就是为这国受苦。神既是公义的,就必将患难报应那加患难给你们的人;也必使你们这受患难的人与我们同得平安。那时,主耶稣同他有能力的天使从天上在火焰中显现,要报应那不认识神和那不听从我主耶稣福音的人。
在耶和华大而可畏的日子来到之前,现在依然是祂悦纳和拯救的时候,现在依然是恩典之门大开的时候,罪人依然还有悔改归向神的机会。
愿我们体会上帝的心肠,效法基督的生命。为了那摆在前头的喜乐,而甘愿忍受今生一切至暂至轻的苦楚,包括被人顶撞逼迫和伤害的苦楚。因着那摆在前面的喜乐(得人如得鱼的喜乐、神在我们身上得了荣耀的喜乐),就轻看羞辱,而甘心忍受背负十字架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