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5月 1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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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量,自难忘——忆 已去天家的母亲

不思量,自难忘——忆 已去天家的母亲

不思量,自难忘——忆 已去天 家的母亲


母亲离开已经十六年了,在我信Z一年多以后。


才信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把好消息传给家人,尤其是父母。但那时候因为没有与父母同住,就觉得,还是等将来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家庭也安定下来,请父母过来同住的时候,再好好跟他们说吧。似乎一切都还来得及,似乎日子也还很长。在那一段漂泊又迷茫的困顿日子,唯一担心的就是父母的身体,担心他们突然生什么重病。若如此,就如同我的半条命被剥夺和失丧了一样。


最担心的事还是不期而至。妹妹来电说,妈妈生病了,肚子疼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好好去检查。之前都是她自己到药店随便买了点帮助消化的药以及止痛药。直到后来她无法再隐瞒自己吃不下饭的痛苦,也无法坚持上班了,才不得不告知家人。在那之前,她一直在县城的一个酒店里做清洁工,留下父亲一个人在乡下看守老屋。


母亲一生习惯省吃俭用,勤俭持家,对于两个女儿的关爱是无微不至。作为农妇,大半辈子过的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从头到脚,磨顶放踵,胼手胝足。只是去世前两三年才离开农地,外出做工。


小时候在家最无奈最沉重的,就是父母常常吵架。起因就在于父亲总是有一个小赌的嗜好。作为农民,又是廉价劳动力的石匠,辛辛苦苦卖体力和汗水的工钱,最后可能在麻将桌子上输个精光。不管母亲为这事怎样和父亲大吵大闹,有时候也忍不住对父亲粗鲁地扔东西,还是阻止不了父亲在诱惑面前的故态重萌。


记得有一次在大学期间,父亲到学校找我。给我一点钱以后,就把他一只手上的伤指给我看,说是母亲对着他扔锅铲造成的。父亲看起来很伤心很可怜,但又绝口不提到底是什么事情激发了母亲的怒气。除了“小赌”把工钱输个精光之外,母亲基本上不会为其它的事情如此激动。母亲是农妇,没有收入。父亲本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却因着赌瘾,而让我们这个贫民之家更加穷困。那时候,我除了心疼父亲受伤的手,也心疼母亲无助绝望的心。


曾经在睡觉的时候被他们的吵架声吵醒。小时候就怪母亲的吵嚷与“河东狮吼”,稍大些后才渐渐体会她的无奈和心酸……


后来,母亲去了县城一家酒店里做清洁工。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外出务工、没有收入的农妇,母亲很宝贵这份工作。有一段时间,表姐还对我说,我妈妈看起来长得越来越好。也许,在那段离开农村,有工作有收入的日子,她因为心宽也就体胖了吧……


原以为日子可以这样过下去,母亲也可以快快乐乐地去干她那份被她满意和宝贵的工作。谁知道癌症已经悄悄侵蚀腐坏着她的身体。最开始以为是胆结石,在发现有胆囊炎需要切除胆囊的过程中发现了已经转移到胰腺的肿瘤。


在心痛悲伤的同时,忍不住怨恨天父,为什么对我刚过五十的妈妈那么残忍?为什么偏偏要让我这么年轻,才刚找到人生的方向和盼望的时候就要去面对和承担我最担心最害怕最痛苦的事?


母亲病发之后,才意识到必须要向她传好消息的紧迫感。一方面指望她因信而灵魂得救,另一方面指望她因信而病得医治。老家农村教 会的教导是偏灵 恩的,那时候我也是个糊涂人,无法分辨他们的教导是出于人意还是真理。他们安慰一个病人,总是强调,有信 心就必然得医治。那段时间,一方面我不停地用书中的医 治神 迹来安慰自己和安慰母亲,但另一方面又不无悲观地预感到:超自然的医治在这世代并不是没有,但绝不是普遍的,并非信 心就能成为一个必然带下身体医治的“杠杆”……我百分百相信那书的记载是完全真实的,也百分百相信主能够医治任何一个病人的身体,但同时心中始终倾向于认为:他有能力去做的事,并不代表他一定就会做。


老家教 会不少信 徒藉着他们的经历和所见所闻,来“鼓励”我们,说只要紧紧地抓住书上的应许和话语,我母亲就一定会得医治云云……


对这一类说法,我一直半信半疑,直到后来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骨瘦如柴地离世,我才越来越确认,主在书上对我们的应许更多的是关于将来的……


现实是冰冷和残酷的,让我禁不住抱怨主,觉得他对我们这些“小信”的人是何等地冷漠无情。自从母亲离世,我不断地质疑他的慈 爱,从心里决定要远离他。直到数年后,感受到圣 灵在我心里的叹息,感受到他在为我的悖逆和故意远离和抵挡他而忧伤,我的心才柔软下来,不再跟他较力,承认他的意念高过我的意念,他的道路高过我的道路……我不需要完全理解他所做的每件事,我只需要信任他的良善和慈 爱……


是的,他早早带走了这世上最爱我,最在乎我的人。但他没有丢弃我…… 他知道我需要和渴望那种无条件的爱,无私的爱。虽然他取走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让我在世上再也感受不到母爱,然而他却以自己更完全更炽热的爱来替代……


他先取走了她,也许是为了让我的心不要深深地沉陷和眷恋这个浮华的世界,而用一点天人相隔的遗憾来抑制我对这个世界的沉迷和贪爱。常常涌出的思念,或许是为了牵引我不断地向上仰望,去思想和盼望那个不再有眼泪分离和死亡,让我们可以永不分散的家……


母亲去世后,父亲有一次在家里喝得醉醺醺的,给我打电话,大意是说他一辈子都受限制和管束,现在终于得“自由”了……就为他这些无情的话,我有好几个月都没有给他打电话。


后来又在电话里给他传好消息,劝他信。他总说我妈信了最后不还是死了吗?信那个有什么用?我跟他说,还有死后灵 魂的去处……他总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事,谁能知道真假呢?……


我曾因他的无情和固执而长久地灰心沮丧。最泄气的时候,甚至劝自己放弃,不要去介意他将来的去处了。就任凭他自己最终去承担罪与不信的后果吧……


后来主还是保守我,没有任凭我的心对父亲变得冷漠甚至冷酷。我渐渐意识到,从心里放弃去关怀他的灵魂,这不是从主来的,不是从天上来的,而是从肉体来的,甚至是从仇敌来的……


有时候回想起他和我母亲的一辈子,虽然有些怨他,但毕竟斯人已去,她已息了地上的劳苦,去了天家,在永 恒中已无遗憾。我应该更深地眷顾还活着的亲人。尤其对我父亲,我需要更深地怜悯他,因为他的一生除了被别人的罪所深深伤害(他的人生前半段,都是因着地主子女的身份而受尽压 迫和欺凌),也被自己的罪所深深地捆绑和伤害。因着经济纠纷,他对自己的亲姐姐也充满了长久的愤怒和苦毒。他一生不懂得爱人,自我中心,缺乏家庭责任感,也给我母亲带来深深的伤害和痛苦,但这是因为他也是一个被罪所深深捆绑的可怜人……


母亲离世前早已饶恕了他,遗言只要我们好好照顾父亲。她去世前,甚至为自己在我小时候打骂过我而感到后悔伤心难过。那些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责怪过她的事,她一回想起来却深感自责……


对于父亲,我不再为他从前对我母亲的亏欠和伤害而去责怪和“审 判”他,即使到今天他依然觉得自己没有亏欠过任何人,认定自己的一生对得起任何人。如今的我只有一个心愿,愿他被赐予信 心,能看见自己的罪,愿他一生的罪被洁净,最后和我们一同在天家相聚……

不思量,自难忘——忆 已去天家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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