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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美国历险记(17)| 上网课一年半后,我在滔天疫情中返校了

朵拉美国历险记(17)| 上网课一年半后,我在滔天疫情中返校了

校车停了一年半后,又开始运转了。(林世钰 摄)


【编者按】女儿8岁那年,我把她带到美国上学。她爱吃中餐,也爱吃汉堡;她迷恋中文歌,也喜欢英文歌;她学国画古筝,也学油画长笛……她热爱中国,也喜欢美国,身上融合了两个国家的特点。在这个撕裂的世界,我们需要融合。从2020年夏天开始,我邀请她和大家分享自己的经历。她将之命名为“朵拉美国历险记”。“朵拉”的文字非常稚嫩,但是真实真诚,希望你喜欢。(林世钰


上网课一年半后,我在滔天疫情中返校了

文| Lisa Lu(春晓)


说实在的,在家上了一年半网课后,我已经快忘了坐在教室里听课、和同学坐在学校餐厅吃饭是什么感觉了。所以,11年级的开学让我既紧张,又兴奋。


跟往年相比,今年开学格外早。


91日,在当天新增病例21万的阴云下,一大早我就醒来了。心想,终于可以见到我一年半都没碰面儿的朝阳了。可是一看窗外,雨下得不紧不慢。


匆匆忙忙地洗漱,十分钟内吃了个早餐,背上书包就去等校车了(天哪,我居然还能找到书包)。外面下着濛濛细雨,我左手拎着暑假完成的画画课作业,右手举着伞,还背了一个挺沉的书包。


朵拉美国历险记(17)| 上网课一年半后,我在滔天疫情中返校了

一切熟悉又陌生。(林世钰 摄)


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坐过校车了,似乎又回到了2019年刚升高中的时候。那一年,每天早上7:10,我必定准时出现在这里,刷着手机,然后左顾右盼,等着校车出现。


一切感觉熟悉又陌生。转眼之间,一年半过去了,时间它长着脚飞奔吗?


校车说是7:04到站,不过学校说可能会有前后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差,于是我六点五十几分就去站桩了。等了大概五分钟,从坡下走上来一个印度男孩,他下雨天还穿着短裤短袖,跟我这个运动裤+外套的怕冷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大老远就兴奋地冲我打招呼,我寻思着,这人是不是有社交牛B症啊,他不会真的要跟我聊天吧。


他走到我旁边,还真的就自来熟地开始跟我说话。果然,这些拥有社交牛B症的人不会因为疫情而收敛症状。相反,估计在家闷坏了,症状更严重了。虽然戴着双层口罩,但他聊起天来声音丝毫不小。


一问,这哥们居然比我小一岁。在社交方面,小姐姐我自愧不如啊!


我决定以后要掐着点来,因为这个弟弟嘴巴太能说了,晚点来能少费点口舌。我俩在雨里聊了半个小时,聊天范围非常广泛,从学校哪些老师教过我,今年哪些老师要教他,扩展到校车即将经过的富人区的住户多有钱……,当然,更是没落下吐槽校车为什么迟到这么久。


没错,到了七点半校车还没到,而学校7:50就开始上课了。我掐指一算,今天肯定得迟到。我们赶紧分头给各自的妈打电话,施行plan B:让她们开车把我们送到学校。


当然,我妈跟往常一样,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接。看我着急的样子,印度小哥热心地问:需不需要让我妈把你一块捎过去?我连忙拒绝,说了声再见,就拎着被雨完全打湿、破了几个洞的装画的纸袋子往家的方向跑。


一进门,就看到我妈一身睡衣,一脸懵圈地看着我:你咋回来啦?我说了原因,急忙叫她开车送我去学校。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去学校的路都被送孩子的车挤满了。目测一下,大半个学校的学生都迟到了。我到校门口时已经7:50了,但是雨中还排着两支一望无际的队伍。因为今年进门要刷学生证,所以节奏比往常慢了几倍。


因为疫情的缘故,过去一年半都是上网课,导致今年上九年级和十年级的学生对学校的地形不熟悉。他们背着书包,着急地在走廊乱窜,像无头苍蝇一样。看着他们跟我们当年一样乱窜的身影,我竟然生出学姐的优越感——嘿嘿,至少我对学校的地形还算熟悉。


我轻车熟路地找到第一节课——“环境科学的教室,却在从前门还是后门进去上栽了个跟头。因为我上来的楼梯离后门更近,所以想直接推门进去。没想到门是锁的,里面的同学听到动静,都扭头看我,好尴尬!我瞬间明白,只能从前门进去。很不幸,后面进来的几个同学都重蹈覆辙,想从后门进来。作为过来人的我,好心地指了指前门的方向。


多做善事总会有回报吧,比如上帝赐给我更多灵感,考试时多蒙对几道题~~


分别一年半后重新回到教室,真是百感交集啊。教室还是那样,但是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老师都换新面孔了,我们长大了一岁半,而且一些人有了疫情胖,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环境科学的老师是个女老师,看上去蛮严肃的。这几年,我发现教科学的老师普遍严肃,和他们教的学科一样,似乎喜欢开学时恐吓一下我们,以树立老师的威严。除了去年的化学老师,她比较友善。


因为很多人都迟到了,所以这节课老师只给我们看了教学大纲,发了教科书。做完这些,下课铃就响了,大家冲到走廊,狂奔到下一个教室。


早上进门的时候,走廊上人还挺少的,但是一到课间,那叫一个挤啊,简直是前胸贴后背地走,什么6英尺社交距离,根本就无视。虽然大家都戴着口罩,但是感觉戴口罩跟不戴口罩已经没有区别了。


疫情期间返校,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堆12年级的学生大喊大叫,这已经是每年的传统了,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兴奋。学校为了防疫,还专门设了单行楼梯,不过基本没人遵守。因为绕一大圈后,肯定会迟到的——每两节课之间只有五分钟break,找教室根本不够用。


第二节课是法语,老师一看就是出生于非洲某国,身材修长,穿着黑色雪纺连体衣,裹着白色头巾,嘴里巴拉巴拉地吐出一长串我听不懂的法语。换成英文我才知道,她原来在说她有三个孩子,一个高中,一个初中,一个小学。


看完教学大纲,还有点时间,她挨个问学生暑假都干了什么,过得怎么样,大家回答得大同小异——睡觉打游戏旅游。我讲完后,正好下课铃响了,坐在我后面的两个朋友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


朵拉美国历险记(17)| 上网课一年半后,我在滔天疫情中返校了

我的课程表。


接下来是体育课。过去一年半,体育课基本形同虚设,唯一的收获是,把交规学完和考完了。今年居然是在另一个体育馆里上课,要从外面穿过去,多花不少时间,跟九年级相比真是不幸。


今天体育课没有什么运动项目,就坐在看台上听老师讲话,然后自由活动


因为体育是在隔壁体育馆上,我气喘吁吁跑回来时,下一节的艺术史课就迟到了。还好,老师是我九年级时的美术老师,我参加的艺术俱乐部( National Honor Society Art Club)也是她当导师。每次,她见到我那让外国人头疼的中文名字——Chunxiao,都能直接叫出我的英文名Lisa,真是太爽了!其它老师点我名字的时候,发音艰难,表情尴尬,我每节课都得跟他们说,叫我Lisa就好了。


艺术史老师给我们准备的第一个小活动是,选一张摆在桌子上的画,并写出你为什么选它。然后给我们发了艺术史AP课的教科书,特别厚的一本,居然是免费使用。


上完艺术史就该吃午餐了,一共有三个地方可以选择:两个体育馆和餐厅。还有一些人会跟家长一起出去吃饭,十一、二年级的学生也有自己开车出去吃饭的。


餐厅里的人真的很多,密密麻麻的,除非有我喜欢吃的东西,比如咕咾肉、芝士通心粉和意大利面,我才去餐厅,否则其它时候都是直接在体育馆买三明治或者沙拉吃。


但是不管在哪儿吃饭,都是人挤人,非常吵。最可怕的是,大家只能摘下口罩吃饭。真是不知道这饭咋吃,这学该怎么上了。


下午有两节人文科学课,这其实是英语历史合并在一起的课,还包括一些艺术和音乐的内容。我前两年没选这门课,今年想尝试一下。


教这两节课的是十年级唯二的男老师,两人性格正好相反。英语课老师语速特别快,而且喜欢聊天。我一进门,他就问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出门时,还跟我说下次想看我的画。另一个老师说话很慢,只专注教学,整节课基本没跟我们说话,都在讲教学大纲。


不过,他们看起来都挺好说话的,评分时应该不会对我们太苛刻。奇怪的是,上这两节课的几乎全是白人女孩,我是班里不多的亚裔之一,难道这门课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我的两个好朋友也选了这门课,但是上课时间正好跟我相反,我上英语课时,她们上历史课,我们擦肩而过。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在两节人文科学课中间,还穿插了一节数学课——微积分。老师是去年刚生完孩子回归的华裔。她是我这几年碰到的第一个华裔老师,毕竟是同胞,看起来挺亲切的。她的声音很嫩,听起来像个小姑娘,但是我莫名觉得她有种甜美的严厉。


悲催的是,坐在我前面的是一个特别壮的男孩。老师就站在正前方的讲台,我却完全看不到,入眼的只有这个男孩壮硕的背肌和感觉要被撑破的绿T恤。我记得疫情前见到他时还没这么壮,大家经过疫情之后好像都变样了。


最后一节课是艺术课,我最喜欢的课,没有之一。老师去年就教过我,是所有老师里最熟悉的。这是我们第一次实体见面。我上网课时觉得她很漂亮,声音也很甜美,不过见面才知道,她原来是外柔内刚。一进门,她就给我们发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课上的种种规矩。以往她都让我们画画时听音乐,还挺爽的,不过今年不让了。


桌子上放了很多马克笔,她让我们设计一张有我们名字的卡片,方便认人。最后收了我们的暑假作业:两幅画,一张海报,还有十张速写。为了把这些暑假作业带到学校,我拎着个醒目的塑料袋子,度过了七节课,待了七个教室,谁叫学校偏偏把这节课安排在最后呢,真是命运弄人呐。


终于等到放学的铃声响了,我连忙快步走向停在门口的校车,成功地在大多数人前面抢到了座位。校车的座位可是很难抢的,如果你不想跟别人挤在那小小的座位上,必须尽快到达,找个大点的座位。


和往常相比,今年的校车似乎有点不靠谱,迟到不说,而且我家虽然离学校不到8分钟车程,但是绕来绕去竟然花了四十分钟才到家,而且上车和下车地点还不一样。今年注定不好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返校这件事情特别重大,所以惊动了老天爷。当天傍晚,“艾达”飓风来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下到凌晨三点才停歇。纽约和新泽西都变成汪洋大海了,有四十多个人死亡。我看了一个视频,很多汽车漂在水里,像玩具车一样,只露出车顶。听说有人淹死在地下室,还有婴儿被水冲走了。我家屋顶也漏水了,只好拿了无数个脸盆接水。


朵拉美国历险记(17)| 上网课一年半后,我在滔天疫情中返校了

纽约成了汪洋。(图片来自网络)


学校为此停课一天,我们又能呆在家里爽一天了。上了一天就停课,很好~ 接下来这个学年,希望能活下去。



——End——


【作者简介】Lisa Lu(春晓),2005年出生于北京,2013年起在美国读书。目前就读于新泽西州某高中。喜欢画画,打网球,睡觉,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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