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出梅了,比起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的雨水,高温蒸烤模式更让人痛苦。
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和骄阳下的绿树水泥地面,时不时还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蝉鸣,有一种焦躁下的静谧感。
这种浑身湿热的身体感受也让我回忆起曾经度过的那些盛夏日子,它们都一去不复返了吗?还是说,在熟悉的气息来临之时,它们在记忆中再一次活过来,和当下的似曾相识重新交织在一起,给人更加丰富的生命体验。
童年时代的夏天主题是玩,那个时候学习压力不重,我带着一种对未来盲目乐观的心态觉得以后的人生肯定灿烂辉煌,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成绩90分以上就觉得可以了。
夏天的日子是那么漫长,我会在村里里找熟悉的小伙伴一起探寻有啥可以游戏的。于是在一个同学的带领下,我们去田地里抓小田鸡(一种像青蛙的生物)作为钓龙虾的饵料,我还记得那位同学将它抓起摔在炙热的地面上我内心发出的惨烈和同情,虽然我们后面在水沟里钓起了不少龙虾,晚饭时外公还真的煮了一盆,我却一只也没有碰。
或许是觉得龙虾不太干净,又或许是为了纪念那只死去的黑灰色小田鸡吧。
那个时候没有空调,大部分人家的晚饭都是在户外的庭院里度过的,一家人在褪去燥热的夏日晚风中,脚下点着蚊香,上头飘着饭菜香。在将暮未暮的时分相聚在一起,不时有邻舍走过来拉家常,小孩子拿着碗馋嘴了吃一口。
曾经在部队里烧菜的外公每晚都会准备丰盛的菜肴,一家人在外婆家的后院里一边吃一边听我“胡说八道”地扯来扯去,五个人的嘴巴张张合合以至于小伙伴在门外叫我都听不见。
还是邻居小孩在二楼对我们喊,我才听到。我马上放下筷子想和她们出去,原来是有一队杂技类型的民间队伍来村里表演,我们去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村民围成一个圈。
我们也在凳子上坐下来,在黑夜中观看那些看着觉得厉害又不忍的杂耍,后来不知怎的中途休息,他搬出来一个类似观音的偶像摆在地上,让大家可以捐钱获得福气。
我明明记得有一个长得矮小的妇人,她看起来十分精悍,头发不多但梳得很干净,略有些饱满的脸上在灯光和火光下泛着油光。只见她拿出粉色的百元人民币放在偶像前面,虔诚地叩拜。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那个五大三粗的杂技团男人就高兴地用话筒说出几句祝福的话。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在主,日学了,虽然不敢说自己得救了,但那时我已深信只有一位真 神。
随后不久,那个妇人竟然再一次那些钱财上来叩拜,她的虔诚让我惊讶,她的愚昧又让我伤心,我就在这样悲伤矛盾的心情中坐立不安了。我的心发出无声的叹息,我想告诉她真相,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后来听说杂技团有压轴戏,就是割头再安回去,听闻实在是觉得阴森诡异,又想目睹一次看看。然而终究是太困倦了,他们又好像迟迟不上场开演,我就回家睡觉了。第二天问起来有没有这个绝活,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或许这也是一个噱头罢了。
一个十岁孩子的困惑,不解,为人的迷途哀伤,留在了那个夏天。
尽管夜晚没有白天那么燥热了,但是晚风依旧有一些闷热和黏腻。除非去兜风!
是的,我最喜欢在夜晚缠着爸爸,让他带我骑着摩托车兜风,哪怕是有十几分钟,在风的里面感受清凉和自由。
有一次我们又要出发了,只是爸爸钱包里的钱都被“没收”后才被允许(妈妈怕他给我乱花钱),我们就身无分文地来到了一个公园。
漆黑的公园里有许多闪烁的灯光,那些卖荧光棒的小摊到处都是,还有各种气球冷饮,来往的都是乘凉散步的人们。因为是相对陌生的公园,我觉得好像走不到头。
看到卖冷饮的地方,我就走不动路了,按照爸爸的话,嘴巴里又爬出了馋嘴的毛毛虫。好想吃冷饮啊!可是没有钱怎么办呢,只能无理地继续哀哭着,希望能够买一根最便宜的冰棍。
爸爸无奈地掏出皮夹子给我看,里面真的空空如也,然而在各种大小夹层里,竟然奇迹般地凑足了五个一毛硬币🪙,我实在高兴极了,兴奋极了,也快乐极了。
直到现在,我好像再也没有吃到那天的橘红色葫芦冰棍了,也没有再对一个公园这么留恋不舍了。
最后,在月光的照拂下,拉起白色的帘子,外公在床上头顶处给我装了一个小电扇,我总担心它会不会掉下来。然而,在那个没有空调的日子,感谢吱吱呀呀的它带来的徐徐温风,伴我在一个又一星夜入眠。
时间的脚有过中学时代,大学时代,关于夏天的回忆又渐次丰富起来,只是如今的夏天因着我为人妻母,更有了厚重甜蜜之感。
就像前夜因为宝宝退烧后哭闹不止,凌晨三点我们前往了急诊,确诊了疱疹性咽峡炎,夜晚的星星闪烁明亮,宝宝用小手兴奋地指点着……这种不一样的夏日回忆,是专属的美丽与哀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