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23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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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三匝侍病日记:我心如刀绞的日子

3月2日,母亲喂鸡时脑袋摔在门槛上,额头摔出一个大口子。她以为自己能扛过去,不准父亲给我们兄弟打电话。

3月4日,父亲见母亲病重,决定给哥哥打电话。哥哥中午从绵阳开车回去。下午3点左右,我跟哥哥和母亲视频通话,母亲思维不清晰,说是周身疼痛,让买药,不同意去医院,怕花钱。后来商定去梓潼县医院,哥哥带母亲去了,在县医院做了头部CT。哥哥给我们发视频,才发现母亲额头的口子有三寸长,缝了5针。心如刀绞,心乱如麻。

3月5日,母亲神智恍惚,哥哥建议送到黎雅镇卫生所住院,我非常赞同。嫂子也回去了。去卫生所打吊瓶,输营养液、胰岛素。一整天都不见好转。雷永全医生说,摔伤是小事,摔伤也只是结果,根源在于血糖太高。正常人的血糖值在10以内,母亲的是50多。雷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建议转院。跟哥哥商量,决定先观察,实在不行再转院。心绪烦乱。

3月6日,母亲可以小便了,也清醒一些了。我和哥哥认为此时不宜折腾,还是先在黎雅住院,观察一下,不行再转院。

接下来几天,母亲仍不见好,且时有反复,我心里相当不安,决定下周一请假回家侍病。

3月11  周一

上午9:29高铁,晚上6:15到绵。哥哥来接,然后接上嫂子,回哥嫂家拿上东西,又去付工处拿上轮椅,再往老家走。到镇医院已经10点多。

妈妈情况很不好,全身浮肿,总说胡话,痛苦不堪。晚上他们回去睡觉,我陪床。深深体会到妈妈痛苦,她一整晚都在呻唤,不是“哎哟”,就是“天啊”“妈啊”,恨不能让疼痛转到我身上。

我哭了,妈妈说:“娃儿,莫哭。”恒切祷告,求上帝亲自救治妈妈,只要妈妈能康复,我自己愿意减寿。

3月12日  周二

妈妈上午情况有所好转。小蓉姐、小丽姐、丽蓉姐、汤家干爹来探望。爸爸也来。中午雷医生告诉我们,妈妈有急性肾衰竭征兆,需要透析。镇医院没透析设备,他建议我们转院到绵阳。我跟哥哥商量,都赞成转院,决定优选四O四医院。下午在镇医院结了账,回家带上妈妈的干净衣服,驱车带妈妈到绵阳。妈妈也没意见。

到四O四已经4点过,直接挂了急诊号,很方便地住了院住健康管理中心504房10号床。管床医生杨乔岚,管床护士谭云凤。今天是输液检查,明天才出方案。一个助理医生给我说了一大堆情况,都挺含糊,准备明天出了定案再说。

晚上与哥哥都在医院陪床,妈妈的情况比昨晚强太多了,今晚睡得挺沉。恒切祷告。

3月13日  周三

一天输液无数,胰岛素、蛋白质、固肾的、消炎的、洗膀胱的……没见明显好转。医生说先在肾病科治,但现在情况危险,也可能转重症监护室,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我和哥哥心情沉重。

最大的求告,只能对你说;

最深的孤独,只能对你说。

一切皆虚空,唯有你实在。

倘若没有你,为什么活着?

3月14日   周四

早上妈妈情况明显好转。医院还是安排输液,会诊认为可能不是酮症酸中毒,未定。今天我抽空测了一下自己的血糖,高达15以上,可以确定我也是糖尿病,逃不过的母系遗传。哥哥几年前就确诊是糖尿病了,一直在吃药打针。这是上帝给我身体里插的一根刺,我只能接受。因为没带医保卡,没法在绵阳直接治疗,只能回京再治。哥哥嘱咐我千万别大意,回京后一定马上治。

舅舅、姨妈姨父分别来探视。昨晚是我陪床,今晚哥哥陪,我回家洗澡睡觉。

3月15日  周五

妈妈又好些了,居然腰不疼了,但又肚子疼了,可能是因为早饭吃多了,吃了两个鸡蛋、一瓶奶。还是嗜睡。去问杨医生诊疗方案,她说现在主要是调各种内分泌指标,当前的核心问题:一是血钠量没有降低,反而有升高。打个比方,妈妈的五脏六腑相当于泡在泡菜坛子里。二是肾病未确诊,但治肾需要先调其他指标,尤其是钠和血糖。至少下周一二才能进入下一阶段,整个住院需要两三周。

我和哥哥商量,我下周晚些时候回京,若届时还住院,就请护工。妻子建议我多陪几天,不着急回去。今晚我陪床。

人生两件大事:一是参透生死;二是活得自由。也只有参透生死才能活得自由。其他都是小事,权、钱、名都是小事。至于健康、快乐,都与两件大事有关。

3月16日  周六

凌晨查了两次血糖,一次8.6,一次8.4。超出想象的好!感谢赞美大能者,一定是祂垂听了苦命人的祈祷!

因为是周末,杨医生不坐班,但中途来了一次。她和我们分析了病情,很多指标都好转了,尤其是血钠含量明显降低了。但还有不少指标必须继续调,不合格的指标电脑上以红字显示,触目惊心。杨医生说妈妈的肠胃指标也不好,要约消化科医生来会诊。消化科两名医生下午4:30左右来了,看了妈妈的情况后说不用专门治。

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506病房的一个大叔12:45去世了,才60多岁,此前进了两次重症监护室,这次拒绝再进,就过世了。

送殡仪馆后,很快他住的床位又住上了病人。新来的病人病情可能不严重,他的家属还能欢快地说笑。人类的悲欢,竟如此不同。

妈妈今天哪里都不疼了,我坚信能治癒。毕竟与在黎雅比,妈妈的状态简直天翻地覆了。现在就表现而言,可虑者三:一,坐不起来,浑身没劲,感觉特别热。二,嗜睡,今天白天大部分时间在睡觉。三,浮肿这三天消了不少,但未褪尽。这些问题的解决,的确还需要时间。

王丽夫妇来探病。今晚哥哥陪床。我心中有平安。昨晚我没睡好觉,先是侍候妈妈输液、倒尿,后来思绪纷乱,失眠了,所以今天白天我状态也不好。

3月17日  周日

妈妈今天跟昨天情况差不多,哪里都不疼,但嗜睡,白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血糖不稳定,高的时候超过15。

病区今天上午又死一人,505病房,又是60岁出头,两个女哭得撕心裂肺。据说住了两次ICU了,再怎么说都不愿再去了。

哥哥战友苏宏、杨超、封卫发来探病。何香夫妇来探病。晚上我陪床。读巴文克《我们合理的信仰》。

3月18日  周一

妈妈又好些了,仍嗜睡、坐不起来、内热。杨医生说情况在快速好转,可能本周末就能出院了,但仍要与别的科会诊。妈妈一旦清醒就闹着要出院,就是怕花钱。急死人。

哥哥的朋友红哥、弯哥、刘哥、将军来探病。晚上哥哥陪床。

3月19日  周二

妈妈情况依然。本来今天要输血,尚未找到血液。杨医生说已与别的科医生会诊,别科医生认为没必要特别治疗。妈妈三番五次闹着出院。爸爸在老家也感冒了。

杨哥、外甥桃儿来探病。妈妈今天食量大增。晚上我陪床。这两天认真读巴文克,求心安。

3月20日  周三

妈妈病情无明显进展,血液也还没调过来。仍嗜睡、乏力、热。仍闹着回家,对吃药相当抗拒,说“死也要死在家里”。下午5:30,取掉了导尿管。虽然提尿更麻烦,但有必要,可消除真菌感染。医生要求我们在妈妈每次小便时记录排尿量,我算了一下,从3月14日到20日去掉导尿管前,她共排尿26730毫升、倒尿51次,平均每天排尿3341毫升、倒尿6.353次。已不再输胰岛素,改为打针,可见指标正趋好。

现在我担心的是妈妈回老家后如何照顾的问题,爸爸80多了,身体也不好,不能照顾好妈妈。我昨晚没睡好,牙龈有点肿,很担心演变成感冒。

3月21日  周四

杨医生告诉我哥俩,明天就可以出院,但妈妈要能下地走路,至少要一个月。妈妈营养不够,这次也没血可输,故买一瓶白蛋白先输上。拔掉尿管后,需要经常接尿,我们也习惯了。

决定明天出院后哥哥直接送妈妈回老家,照顾一段时间后再回绵阳。不想让哥哥再折腾送我回绵,我决定明天直接回京。

下午我陪床,哥哥回家准备,晚上也是我陪床。我昨晚吃了甲硝唑,牙龈消肿了。今天大太阳,心情也好多了。坚信妈妈很快就能恢复体力,下地走路。

3月22日  周五

今天又输了几瓶液,主要是胰岛素和消炎药,下午4:30才出院。医生给开了不少药。我们跟医院签了一份《住院患者医患沟通记录》,此时我们才知道妈妈具体的病症:1.慢性肾衰竭。2.2型糖尿病。3.肺部感染。4.低蛋白血症。5.尿路感染。

妈妈下电梯后呕吐了两口,不严重,但精神状态不好。与妈妈临别时相当不舍,很担心她不会按医嘱吃饭、吃药、打针。医生说,若不好好将息,肯定复发,那问题就大了。我不断叮嘱她,她紧闭双唇,只是貌似答应了。

哥哥出发回老家时,我给爸爸打电话,他居然还没吃午饭。这种生活习惯,怎么可能照顾好妈妈?我们哥俩为此都相当苦恼,但有什么办法呢?很多朋友给我支招,其实这些办法我们都想到了,但妈妈肯定不会同意。她一生被过时的观念禁锢,绝不可能改变了。

哎!“长恨此身非我有”,中年身世犹堪怜。

3月23日 周六

坐11:02的高铁返京,车上向哥哥问及妈妈回家后的情况,还是不理想。卧床是当然的,还是精神不好,还是感到特别热,而家里没开空调,一定只是她感觉热而已。咨询我的学生建雄,他是广东那边的名医,他说这就是糖尿病并发症,只能降血糖,别无他法。

我不通格律平仄,所以不懂,想到几句话,姑且写下来,略陈心情而已:

少年仗剑游,无忧亦无愁。

如今离故园,一步三回头。

堂上老病衰,儿郎心似揪。

生涯如捕风,怕见江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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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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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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