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选择 丨第六篇：习惯的砖，铺成选择的大道

用心选择

现实生活中，你是否常常觉得自己没什么选择，或是摆在眼前的都不是好选择，就像那句俗话说的：我不是在比较哪个好，而是在考虑哪个选择比较不烂。

既然今天的选择，不是今天的挣扎之后做出的决定，而是习惯铺出来的一条路，我们可以倒回去想想，应该拥有怎样的习惯，能够使自己得到更有质地的选择，或是更宽阔的选择范围。

曾经对所谓的时光倒转机很无感，尤其不喜欢回答“假如可以再来一次”这种问题。我认为过去的回不来，这种假设的想象带来的懊悔往往比反省多，为何不把握住现在，为未来的房子累积每一块更稳固的砖？

尤其是养育这件事。

所有的错，都已经错了，所有的不够，都已经不够。我和大多数妈妈一样，在自己的限制里，呕心沥血地给予过，似乎没有必要再去遗憾什么，因为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这个人的限制仍在，仍然是这边做得不行，那边少了什么。

写《管教的智慧》时，和大部分散文作家一样，我只是把养育孩子过程中收集到的一点金沙拿出来，那是以感恩为基本色彩的记录和对孩子情感的抒发。当时写的是一本散文集，后来不知怎的被当成了养育书出版，我变成了养育课的老师。当越来越多年轻父母透过网络环绕身边时，妈妈的心让我屡屡读懂她们的心情，很愿意和她们同行，于是渐渐地，成了许多父母养育路上的陪伴者。（不，我不肯用“导师”这种称呼，谁能教谁做妈妈呢？）

因为这个陪伴者的角色，让我除了大量阅读和整理养育原则，并对照自己的亲身经验之外，也不得不好好思考：过去做错了什么？少做了什么？目地不是讨伐自己，而是为了还有机会做选择的父母们，我进入了时光倒转机。

如果可以倒回从前，即使天生是运动低能，我也会把运动放在家庭生活的重要环节，把至少一种运动放在每个孩子的课外学习优先，我还会大方地，把安安静静坐下来捧着书的时间挖出一大个角落来，献给运动。

理性吸收来的知识，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真正伸手去拿时，“习惯”摇身一变为善辩的律师，他会在每个决定的当头用沉默和最犀利的论点说服我们，要好好听话。

在诸般资讯里，我当然不会漏掉“运动”这一项。《运动改造大脑》（作者：约翰·瑞迪&埃里克·哈格曼）出版时，我读得津津有味，感觉自己对运动的看法完全被更新了，还到处和人分享这本书的内容。

可是在现实生活里，理性吸收来的知识只刮起一阵风，威逼利诱孩子去公园跑了几圈。而我这个妈，就坐在车子里，边看书边喝咖啡，享受我的一方清静。

“跑了几圈？”美好时光过得特别快，好像才十几分钟啊，老二已经在敲我的车窗。

“很多圈了，数不尽。”她的小脸看来无风无浪，显然心脏没把血打发泡，做妈的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答：“没数的就不算，你得再去跑，这次记得数清楚。”

她盯着我手上的书看了几秒，开始恳求：“妈妈，你也来跑吧！你不是说运动对身体好吗？我也希望你身体好啊！”

“妈妈早上才拖过地，有运动了。”我边讲，边往已经开始绕着公园太空漫步的两个孩子看。

大概就这种状况，我赢了辩论，输了习惯的建立。孩子们的选择，不是妈妈告诉他们的选择，而是妈妈的习惯造成的，属于他们的习惯。

运动重要吗？当然。我每隔一阵子就给他们想些运动的点子：学乒乓球，游泳，爬山，攀岩……但给了孩子不同运动的体验，就是没真正让孩子们养成运动的习惯。

孩子对每种运动的回应都像打太极拳：看起来轻轻地推，却每一次推都有力道。

妈妈的上好选择是坐在那里动眼睛和大脑，我们怎能汗流浃背？孩子们心里想。

于是，每年全家去国家公园度假，爱爬山的先生为了等我和三个孩子从书本里醒过来，往往从早餐等到午餐，午餐后必须到他快要冒火了，我们四位加上婆婆才终于懒懒散散拖拖拉拉地跳上车，坐在车里游山玩水。

这不运动的习惯，让理性对运动的推崇在选择的当头全然失效。

要起来还是坐下？不用考虑啊，当然坐下；走一段路还是开车去，还用想吗？车子的引擎已经发动了。

而假日带孩子出门踏青，我们往往选择待在车子里，坐在咖啡屋里的时间比真正在外面走路的时间多。现在看到大家在屏幕里欣赏世界的好山好水，什么奇景都认识时，我突然被嘲笑了，因为自己从前一有空就喜欢往海边和山上跑，却不爱动，所以把辽阔的海和层层山峰都浓缩在车窗外，还自得其乐地以为都到达了，去过了。现在想想，一个车窗，和一个屏幕，差别似乎不是太大。

于是，习惯不运动，让我在每一个该选择运动的时候，都会得“选择困难症”，也因为孩子们都习惯不运动，到了非运动不可的时候，能选择的运动变得很少。

以斯帖念初中以前，一直住外婆家。爸爸在她出生那年罹患了严重的慢性疾病，妈妈扛起一家经济的重担，为了沉重的医药费和扶养三个孩子长大，她不得不把年纪最小的女儿放在父母家，让他们帮忙照顾。

外公外婆虽然没念过什么书，无法督促以斯帖的教育，却对生活有着非常健康的态度。除了早睡早起，三餐定时，对生活中大小事总是充满了感恩，笃信上帝的两个老人家似乎有种超级视力，在最平淡的生活里，总是随处可以看到亮点。

以斯帖几乎是开始会走路，就跟着外婆到市场买菜，虽然生活不富裕，平时也是省吃俭用，外婆却从不跟小贩讨价还价。

“人家做小生意的，也要生活。”她说。

每年风灾雨灾影响菜农时，她总是特别愿意买下那些大难中逃生、满目疮痍的蔬菜水果，并且跟满脸愁容的贩卖阿伯阿婆多聊几句，用她嘹亮的笑声去打亮他们脸上的阴霾。

“钱会越花越少，爱会越给越多”，外婆常这么说，每个星期天一定要和外公带着小孙女上教堂的她，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头衔，但是她总能看见周遭人的需要，并抓住每一个帮助人的机会：为生病的张婆婆炖锅鸡汤，替单身的吴哥哥缝补裤子，每周打电话跟与儿媳妇不和的李奶奶聊天，听她诉苦，替她祷告。

以斯帖回到妈妈身边时，父亲已经去世，为了帮助家里，她选择念职业学校，早早出去社会工作。成年后的她也喜欢去传统市场，跟小贩们做朋友，不讨价还价。台风季节，当周遭人抱怨没什么蔬果可以买时，她笑嘻嘻地从市场带回那些长得不好、叶子凹凸有致的蔬果。三十多岁才遇见丈夫，曾过了很长单身岁月的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很受限，因为她总是看到周遭人的需要，乐意伸手出去，或是陪人同行一段。

中年的以斯帖碰到丈夫失业，儿子叛逆离家出走，现实路坑坑孔孔，尖石不少，但她复制了外婆那双看得到亮点的眼，在这一场痛哭和下一场悲伤之间，仍能到处承接恩典的雨水，看见光的所在。

很多年前，那句话就讲得铿锵有力：我所愿意的我行不出来！

在选择的过程中，经常，不是不知道该选什么，而是知道该选的，不愿意选，因为没那个胃口、体质或力气去承载选择之后要付出的代价。

胃口和体质都是习惯可以调整出来的，而力气，更是习惯的纪律操练出来的结果。周遭的青少年父母常常抱怨孩子没有做对选择，或是威胁孩子做错选择的严重后果。我们却忽略了眼前的选择是习惯铺出来的路，当下那个选择是什么，一路成长的习惯好坏已经在做决定。

幸好，养成习惯不容易，养成习惯的机会，却一直都有。再枯干贫瘠的地，如果有水滋润，也能慢慢复苏，冒点小花小草。

孩子也好，大人也好，我们都还有机会，可以透过小小的重复行为，为生命增加一块习惯好砖，慢慢铺出一条优质且宽阔的选择大道。

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你只需要负责在今天的好习惯清单上打勾就行啦！明天？那是明天的事，你只需要选择今天就够了。

对孩子的苦心，对家庭的细心，对配偶的耐心，对关系的存心——生活，其实就是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