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22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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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传承苗语的困难在哪?

笔者觉得苗语传承在家庭中的重要性,更多的体现在生活在城市里的苗族家庭,而不是生活在苗族聚居村寨的家庭里(虽然不论农村亦或城市里的苗族都在苗语方面都存在慢慢丢失自身语言的情形,但显而易见,集中到城里的这群人,他们的问题更加严重。此文仅仅结合自身的不足,简单分享城中苗族的家庭苗语传承问题)。


还是从自身说起。


笔者小学到高中,都是在农村和乡镇里生活,身边都是阿卯,在一起时基本都用苗语交流,除非是有其他民族一起,才好使用汉语。


高中随着父母搬迁到县城居住,能讲苗语的机会少了一些,但由于经常和阿卯的高中生或者职校生来往,周天一起出去玩玩聊聊天,所以也还算是保持了比较熟悉的苗语口语。


大学后基本不会遇到阿卯(因为去了北方),所以说的都是普通话。遇到老乡,就用贵州方言讲几句。个人的感觉,当你不常说一种语言的时候,你会慢慢忘记一些原来熟悉的字词和语句的。这也许也是为什么大家会谈到在家庭里传承苗语的问题,因为你工作或者学习中,没有其他机会使用苗语。


笔者在黑龙江有幸认识了一家阿卯,他们是从赫章这边到七台河工作的,已经在此地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了。他家是笔者母亲本家,是舅舅家,所以有一次放假后就去拜访了两天。


舅舅家的两个女儿,一个表姐,一个表妹,从小时候就跟在父母住在七台河,在那里上学读书,能接触到的只有纯正的东北口音,虽然在家里都时常用苗语交流,但可以看出,两位年轻人说苗语的那个别扭劲。


舅舅、舅妈在苗区生活了那么久,即使去了七台河十几年,依然看起来像阿卯人,说的也是流利准确的苗语。


舅舅还有一个大儿子和儿媳,也跟着在七台河工作,但那次去他家我没有见到,只是见到他们的儿子,即舅舅的孙子。小孩子就更不会苗语了,只会流利的东北普通话。


我们这些个离开苗寨,长年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尤其是那些已经有家庭有孩子的人,他们作为一个苗族家庭,传承苗语的困难究竟在哪些地方?


除去那些住在都市里,还在为生活奔波挣扎的同胞们,我们没有理由去苛责人家,生命至上,其他先不谈。在这里,只是简单说明一下能在城市中比较安稳定居的同胞,他们在家庭中传承苗语的困难会有哪些方面?


笔者想,大概有两点是可以称之为困难的。


一,周围都是汉语圈,无形中对一个家庭的影响是深远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社会里,在这个社会中,汉语是我们的官方语言,且也拥有最多讲汉语的人数。无论做什么,基本都需要使用汉语去解决,这是无可避免。


尤其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如果在家庭中没有专门的教导学习苗语,那么基本上孩子就不会讲。城市里的“双语教育”场所,一个是家庭,一个是社区和学校。


一定程度上,自己的孩子如果从小教导学习苗语,那么至少他/她会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忘记自己的母语。


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心理的认同和兴趣的话,苗语可能也会渐渐被忘却。


二,基于自身身为苗族的民族认同感。


古代每个民族都有自己固定的聚居地,还大致能划分出不同民族的区域界限来。但今天不再是这样,大家都往城里,这里不分民族,彼此交流,建立联系。如何在城市内建立自己的民族认同?笔者想,还是会充满诸多困难的。面对一个周围都是各色人群的社会,我们很难从中获取对某民族的民族认同。从苗寨走出的这群人,也许还会存在一些,但当时间久了以后,基本会发生改变。所以,时间能冲谈很多的东西,除去物质的,就是精神的。


也许我们就正在一个新的历史关口,前方将要发生何种变化,最终融汇成什么,我们都还没看清,也可能一直看不清。


有的同胞,进了城后就不再回到自己的寨子里,而在其所居住的新地界,却也并未形成一个新的同胞之间的交流沟通的这么一个地方或者民间团体,这样他/她很快就忘记了很多东西。


离开了未必就一定要回去,但是如果在你新生存的地方却没有构成一个新的苗族“交流群”,并没有形成某种的默契和做成某种的同胞之间的联接,最终也会被历史的洪流掩埋在城市的角落里。有些乡土情味很重的文学,想必作者其实也未必真想回到那样的生活,即使他/她在怎么歌颂和赞美。


很多人会认可这样的观念,要增强民族自信心,要学习苗族传统历史文化,并开拓创新,继往开来。确实,这是一个身处城市里的苗族人在传承苗语所需要的心理认知和自我认同。理论的东西,会总结的人很多,但真正落到实处时,总会有些差别。


总结一下:外部的大环境我们无法改变,但自己的内心,我们却可以“塑造”。一个家庭,一个身处城市中的苗族家庭,其对苗语的传承,取决于长辈的教导和对自身民族身份的肯认,同时也要在新地方形成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以此为乐,才能更加的稳固。


对于阿卯来说,笔者觉得,在一个压抑的环境下,我们有限的生命,能做的事很少,能做好的事更少。当你吃饱穿暖,不必整日埋头苦干才得糊口时,抬抬头,看看星空,回想一生,除了物质的,精神的丰富与饱满,也是人类追求的价值。所以,那些埋藏在古旧纸堆里的传统和历史,不妨拿起来看看,其中还是有很多是有意义有价值的思想和记录。人活着,不是单求取物质,要相信,精神层面的那摸不着的东西,也是一道美味佳肴,直接作用在你的生命中,化成你的血液,滋养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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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苗 顽石与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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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阿卯。我愛我的家人、家鄉以及朋友們。喜歡沉默,不善言辭。只喜歡寫寫文章,雖然寫的很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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