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苦茶
我不是一個愛喝茶的人，更不懂品茶，這大概根植於我的出身：一個農民的兒子。
我的父親農民出身，我的爺爺農民出身，我的曾祖父也是農民出身，再往前追溯，我家的祖先們，他們更慘，是農奴，靠為人種地為生。
如果再往前幾千年追溯的話，現在的人們都說，我們也曾有過輝煌的時代，那時也是中原的主人之一，衹是後來失敗了，成為了隱居深山的“高人”，活著刀耕火種的日子，直到近代的黎明破曉。
這和爺爺的苦茶沒有關係。如果非要說有關係，那就是它們都確實很苦。从苦難中出來的人，是頑強不屈的。
爺爺總喝那種很苦很苦的茶。我家有種茶，那時他們的茶都是自給自足。後來市場經濟來了，他們便不再照顧茶園，任其荒廢，因為鎮上賣的茶好喝又便宜。
家裡來客人了，總會抓一大把茶放進提壺里煮者，然後分給眾位客人，邊說笑邊“品茶”！呵呵，這麼説其實抬舉了他們，因為他們其實並不是在品茶，衹是在喝茶。
越苦的茶，對於提神醒腦，還是有作用的。一天的勞累，中途喝上濃濃的苦茶，可以幫助恢復精力，繼續幹活。
爺爺煮的茶我從來沒有覺得是先苦後甜，祇有无盡的苦！苦！苦！
初嘗受不了，但喝的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就像我們習慣了生活的苦難一樣。
阿卯的歷史敘述里，不斷地強調苦這個字。爺爺的茶水，也一直以苦為主，从不喝清淡的茶。我想，一個人的生活祇有苦的話，那多無趣啊！我嘗試著給爺爺喝我新買的清淡的茉莉花茶，但他覺得這不是茶，倒像飲料一樣，沒有勁。生活缺少了苦，也不能作樂。我希望一輩子不會有苦，但苦隨處可遇。看來，人太過理想主義就脫離了現實。
看著爺爺煮的濃濃苦茶，我想到，一個完美的按需分配的世界，人類永遠不會建立成功。那種世界，祇有存在於人的心裡，人無法靠著自己做成這種偉大的事。所以，苦就是人生的常態，就像爺爺的苦茶一樣。但它有一個功用就是，借著這苦味，帶給我們力量，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