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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自闭症家长圈里为一个陌生的名字炸了又炸:关雨恒,这个刚刚通过SAP全球“自闭症人才计划”拿到技术助理职位offer的自闭症青年,他是谁?
(来源于:越越的朋友圈)
在深圳“资深”的自闭症家长当中,在以琳自闭症论坛的老友圈里,小关同学(越越)和他的妈妈何子是人们早就熟悉的一对模范母子了。他和石头、秋实、小玄……一样,都是我们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一路走来,他们经历的坎坷艰难,快乐收获,我们都休戚与共,感同身受。
2002到2014年,在论坛的黄金时代,以琳自闭症论坛是国内最大的自闭症专业论坛,高手满眼名士如云。我就在那时结识了何子。看她写下陪越越求学成长的点点滴滴,真是又佩服又羡慕。
2009年上海世博会期间,我在罗意家第一次见到越越。当时我带着两个孩子,越越和妈妈何子同来,但越越害羞,几句话之后就借故躲到了楼上去玩电脑。
初中,他休学了
小时候的越越聪明乖巧,干净整洁,是个模范生。在小学,有老师和同学们照顾,他的生活比较平顺。有一次外班的同学欺负他,在走廊里堵他,班里的一个小同学就和他一起藏在空教室里,等人散了一起回家。
但升入初中后,情形慢慢恶化了。一方面功课越来越难,越越的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成绩下降了。另一方面,内向、害羞的他受到了同学的嘲笑、欺凌。
某一天放学时,有人在本班教室黑板上写下这样一行字:XXX是自闭症,傻子。
学业的压力,同侪的嘲笑,使越越变得越来越焦虑。后来,他一听到“上学”就控制不住地紧张,难过,妈妈不得不为他办了休学。
2013年,我去深圳,再次见到了越越和何子。越越长大了,身材颀长,白皙的脸上有一种温和腼腆的神气,说话轻声细语,有时候说着说着会停下来想一想,似乎想让自己的表达更加顺畅。
那天,他一早按照事先的安排独自出门,到两三个地方去参加不同的活动,见不同的人,然后按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到餐馆里和我们会合。
那时候,他迷上一本畅销书《等风来》,见人就向人推荐。我问他为什么喜欢这本书,他说,这本书里有一段话他最喜欢:
不管你有多着急,或者你有多害怕,我们现在都不能往前冲,冲出去也没用,飞不起来的。现在的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风来。”
“等风来?”
教练点点头,“如果想飞起来的话,只有勇气往前冲,是不够的。我们得停下来,什么都不要想,让自己清空,只是等风来。”
(惭愧,我到底没看他推荐的那本书,但是方静老师看了。她带着这本书到壹基金组织的自闭症论坛会议现场,在会议间隙见缝插针地看。然后,她在上台讲话的时候,引用越越推荐的这本书中的这一段话,表现了民间机构对于政府政策扶持的期盼,赢得满堂喝彩。)
休学对于越越而言,就是一个“等风来”的过程。
在这期间,他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调整。越越喜欢音乐,在休学的时间里他经常用听音乐来放松精神。妈妈为他建立了一个包括专业医生、志愿陪伴者在内的支持体系,带他和其他孤独症家长、孩子见面,理解他人和自己的相同与不同。越越慢慢地接受了“我有孤独症”这个现实,了解自己因为先天的原因有时头脑会“卡住”、注意力不能集中、过于沉迷细节,学会理解自己的情绪变化,试着自我控制。
2014年,越越参加了高考,被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录取。
就业准备:暑期工
从越越上大学二年级起,何子就在为他的就业做准备。假期里,越越在深圳图书城找到了一个暑期临时工作。
刚入职的时候,经理说他们中午可以休息一会。越越理解的“休息”就是“躺下来睡觉”。于是有一天,其他部门的一个经理经过,发现他躺在工作间里,大吃一惊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躺在这儿?”,将他批评了一顿。越越莫名其妙:“不是说中午可以休息的吗?”最后还是一个熟悉的老员工告诉他:经理说的休息,只是喝杯茶、坐一会这种“小憩”,而不是他理解的“睡午觉”。
越越努力适应工作,和同事也相处得不错。
但是因为一件小事,他还是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在向一对年轻顾客介绍音乐光盘后,他受到了同事的责备:因为他的介绍方式过于详尽,可能导致顾客只欣赏音乐,不买光碟。
可是越越想不通:让喜欢音乐的人欣赏到自己喜欢的音乐有什么错?他为自己感到委屈,更为自己不能理解同事的要求而沮丧。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停地自责:“我真没用,我什么都干不了!”
在这种时候,家长往往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等。等待他从激烈的情绪当中平复下来。
越越慢慢平静下来,接受了心理疏导,尝试从“卖家”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何子说:“他们就是需要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在实践当中学习、体会职场的规则。”
越越终于平安渡过了剩下的工作时间。还拿到了平生第一笔工资。
就业准备:递简历
实习还是相对单纯,但要联系单位,递交简历,参与面试笔试,这对越越来说,真是压力太大,太难了。
最后一个学年,妈妈开始关注各种招聘会,希望越越去感受一下气氛。但是越越非常紧张、焦虑。第一次去招聘会的路上,越越突然情绪崩溃,大哭起来。“我这才感觉到,他承受的压力和我们感受到的压力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何子说。
他们果断折返。第一次尝试就这样夭折了。
过了几天,学校里也有了招聘会。妈妈跟越越商量:不带简历,不用跟别人交流,只是去看一看,好不好?越越由妈妈陪着来到招聘会现场附近。他还是很紧张。这时几个平时在“义工联”一起活动的同学来了,他们跟越越打招呼:“你来参加招聘会?”“哎呀你都要毕业了?!来合个影吧!”他们说说笑笑合了影,又去会场找别人,越越也就很自然地跟随大家进入了招聘会现场。
一进门,就遇到一个本专业的同学,这同学说:这回没有什么与我们专业对口的工作,都是其他专业的。越越松了一口气,开始随着人流四处走动。
他注意听别人如何交流,看学生们如何挑选彼此有兴趣的单位递交简历。妈妈从一个招聘展位背后的角度窥视他,发现他坐在那里很认真地和工作单位的人交谈,并送出了两份简历。
面对第一家招聘单位的招聘人员,越越问:“你们对社交能力有什么要求?我在这方面有不足,但我到了工作岗位上会努力改进的。”
在与另外一家单位的面试官交谈当中,对方问他有没有做过某个项目,他回答说:我没有做过,只在课堂上编过程。”随后他想了一下说:““对不起,那我就是没有经验。”于是把已经送出的简历又要了回来。
“人家都是拼命展示自己的优点,他却太……这也显示了他的自信心还是不足。”何子这样总结。
越越诚实、自律、温和、认真的个性,在需要权谋机变的时候显得不合时宜,但换一种眼光看或许是难得的优点。上帝独爱笨小孩,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孩子吧。
祝贺你亲爱的孩子,你终于等到了你的风来。
越越拥有整整一瓶这样的幸运星
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故事
感谢SAP公司、中国精协、融爱融乐;
感谢所有提供支持的机构和组织、亲朋好友和陌生人。
背景介绍:自2013年起,“SAP自闭症人才项目”已经在全球范围开始为自闭症诊断者提供工作机会,迄今已在9个国家的17个城市招募了116位自闭症员工,从事21种不同的工作,员工留任率达93%。SAP的目标是到2020年,全球招募自闭症员工650人。SAP今年首次在中国正式启动“自闭症人才项目”,并与中国精神残疾人及亲友协会携手,帮助自闭症人群挖掘培养天赋和才能,为他们创造工作机会。越越是国内第一个通过SAP全球“自闭症人才计划”拿到技术助理职位offer的自闭症青年。
采访:张雁,首发于公众号2April
编辑整理:以琳自闭症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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