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主日聚会中,我注意到教会中有一位姊妹情绪很低落。散会后我就请妻子联系这位姊妹及她先生一起去散步。从中我得知这位姊妹是因为教会近来事工调整,好不容易在小组中建立起来的关系被生硬的拆散而倍感不解,进而影响她的情绪。
听她讲完之后,我说:“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也有一些地方不太认同教会的做法,我认为在更改教会的事工模式时,主任牧师太随意也太急,更没照顾到因为事工调整而受伤的肢体,我对事工的调整也还没怎么适应。”我这样一说,这位姊妹马上就松了口气,她说:“原来你们牧者也有类似的感受,现在我知道自己的想法不是另类的。”
接着我就和她分享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一些真实、具体的感受,然后又提出,虽然自己有一些不太适应的地方,但从顺服与教会全局角度考虑,我愿意竭力去适应,也愿意在调整过程中尽上自己的力量,使教会事工能平稳过渡。
大概经过两三个小时的坦诚交通之后,姊妹的情绪满满恢复过来,第二天就回到正常状态了。然而,这件事情却给了我很大提醒,就是牧者所呈现给会众的形象问题。
在大部分信徒眼中,牧者总是刚强的,总是信心十足的,总是能坦然面对变幻无常的世界。这和信徒对牧者的期待,以及信徒和牧者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感有关,同时也和牧者常在会众面前表现的属灵、刚强、积极、乐观不无关系。有太多的牧者认为在会众面前塑造一个好的形象至关重要,所以虽然他们心里有各样的感受,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仍然是泰然自若的一幅镇定模样。
牧者的这种形象有一定的必要性,但同时它也会给信徒带来误解,正如我刚才讲的这个例子一样,信徒会错误的以为自己的一些感受是要不得的,或者觉得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牧者所表现出来的不一样时,就是自己有问题,进而导致对自己的否定与自责中,甚至会陷入灵性低潮,怀疑自己是否重生得救,因为他们很容易以牧者(更确切讲是牧者所呈现的形象)为属灵的参照。
这真是对牧养的一大误解。的确,牧者要凡事给信徒作榜样,但真正的榜样不是牧者去塑造一个完美的圣徒形象,而是牧者真实的活出自己,让信徒看见牧者也是会软弱,也是会有自然人所具有的各样感受、情绪。也就是说,只有当信徒看见牧者和他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有人能体会他们的感受,有人能明白他们的挣扎,有人能懂他们所处的试探,他们也才会正确的看待自己的感受、挣扎,不会因有这些“负面情绪”而沮丧,不会因为偶尔的跌倒而忧愁以至于绝望。这是道成肉身的实际表现,即以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活在一群有血有肉的人群体中。
与信徒不一样的是,牧者在这些大家都会经历的感受、试探、软弱之后,要有积极的调整能力,就是如何在软弱中继续寻求神的旨意,如何在试探中呼求神的帮助,如何在各样负面的情绪袭来时,靠着灵修、交通得释放。这也是为什么圣经在记载属灵先贤时总会提到他们的软弱与失败,我们从他们的失败中常常得安慰和鼓励。从这个角度讲,现在的牧者实在不应该在会众面前塑造一个超人形象。
我想,让会众看见一个真实的会软弱的牧者,又让他们看见牧者在软弱中如何挣扎着靠主重新站立,这是对信徒莫大的安慰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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