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这个真实的辅导反思系列之前,我并没有想太多,直到一位读者留言说:“你好像把自己扒光了放在众人面前,而看的人好像被强迫看到了你的隐私而有罪咎感。”这个留言角度很新颖,虽然让我有些啼笑皆非,但也启发我来好好反省自己写这些文章的动机和目的。
首先,就留言中所提到的“隐私”二字,我的理解是:若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就是他的隐私,是非请勿入的,那么我正在做的就是邀请所有人来看我的内心世界。然而,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潜台词,就是——“隐私”是不好的,是令人羞耻的。因为如果你的内心世界无比伟光正,你就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来看,而全世界的人看了之后,只会或者被励志、正能量满满,或者自惭形秽,默默地离你远点,又或者对你伟光正的内心世界的真实性嗤之以鼻。但无论如何,没有人会因不忍直视你的“美丽”内心世界后而有罪疚感。所以,但凡伟光正的内心世界是不会被称之为“隐私”的。“隐私”意味着是不好的、令人感到羞耻的,因此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或心思意念。
那么,我坦然无忌地敞开我的内心世界,难道我就不曾为自己那令人不忍直视的内心世界感到羞耻吗?
从某一方面来说,是的。我感到羞耻。因为那一桩桩、一幕幕、一点一滴确实是罪。无论是骄傲、苦毒、论断、嫉妒、贪爱舒服、自私、自我中心都是罪,都是羞耻。我常说,我这个人就像一个荷花池,表面上荷花清丽,彬彬有礼,但内心却是下面的淤泥,若越挖越深,就会发现原来越臭、越恶心。许多美丽的行为之下的动机却是那么丑陋。别人也许不知道,我也半推半就地被自己骗了。但圣灵光照我,照出我内心的不堪隐情,满了罪和偶像。所以,因着我内心世界的罪的丑陋,我感到羞耻,也曾试着拿无花果树的叶子遮羞,但瞒得过别人,甚至瞒过了自己,却瞒不过鉴查人心的神。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并不感到羞耻。实际上,羞耻的感觉是在比较中而产生的。在圣洁的神面前,罪人会感到羞耻。但在罪人当中,大家都是彼此彼此,行为上或者还有五十步一百步之差,但本质上没有区别。律法犯了一条,就是犯了众条。耶稣在登山宝训中说,神是看内心的。你没有杀人,但你恨你的弟兄,就是在杀人了。你没有奸淫,但你在心里动淫念的,就是犯奸淫了。你没有做,并不代表你不想做;你没有做,只是因为时机未到、或你惧怕惩罚、或惧怕人,或服侍你“让别人尊重、认可、赞许”的偶像而已。一旦有合宜的处境,可以消除你一切的顾忌,你自然会做的。所以,我不认为在本质上我比其他的罪人更败坏(他们的罪行和罪念不过被掩盖、被掩饰,或暂时被压制住而已),在他们面前我并不感到羞耻。我也看到一些读者的留言,说,“我实际也是这样”、“也是我的心路历程”、“我的原生家庭跟你的情况很像”……所以,罪人不要看不起罪人。可能你的软弱之处与他的不同,也许神怜悯你,没有让你经历某些处境,也许你还没有看到自己属灵的盲点,也许你表面的善行只是在拼命地掩饰你不那么高尚的动机和内心……正如经上所说:“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没有明白的,没有寻求神的;都是偏离正路,一同变为无用。没有行善的,连一个也没有。”(罗3:10-12)既然如此,作为一个罪人,在罪人当中,我又有什么可羞耻的呢?
最后,就算回到第一点,我也不再感到羞耻了。是的,我犯了罪,是的,我是一个败坏的罪人。然而,“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林后5:17)现在,我已经在基督里,我已经是新造的人了,我已经披戴了基督的义袍——因着基督的缘故,神已经称我为义了。是的,这世上“没有义人”,然而,我们已被看为(被归算)为“义人”了。所以,既然宇宙之主都称我为“义”了,我还有什么可羞耻的呢?其他人怎么看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谁能控告神所拣选的人呢?有神称他们为义了。谁能定他们的罪呢?有基督耶稣已经死了,而且从死里复活,现今在神的右边,也替我们祈求。”(罗8:33-34)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我不认为我敞开我败坏的内心世界会令我羞耻——如果败坏是羞耻的,那么每个人都是羞耻的,我选择敞开并不因此就会变得比别人更羞耻。而且我如砂红般的罪已经被基督的宝血洗净而白如雪了,我有一颗新心,有圣灵住在里面,提醒我,劝诫我,鼓励我,安慰我。我曾经是一棵荆棘树,长出的只能是荆棘和蒺藜,无论在上面用钉子钉上多少美丽的苹果,远看果实摇曳,赏心悦目,但那是虚假的,改变不了我是一棵荆棘的本质。但现在,我已经成了一棵苹果树,本来就是要长出美丽的苹果的。虽然,我会因着根扎得不深,吸收得不好,有软弱的枝子,也会长虫、也会生病,连着几年长不出果子,或长出的果子是干瘪或丑陋的,但只要我不消灭圣灵的感动,让祂在我里面作工,藉着各样蒙恩的管道来栽培我、浇灌我,甚至修剪我(管教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长出美丽的果子。
那么,我写这个系列的原因,从消极面而言,是因为我不因敞开自己内心的败坏而感到羞耻,所以我敢写;但另一方面,从积极面而言,我写这些文章是为了造就他人吗?可以造就他人吗?或者会跌倒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