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22 1 月,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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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远比你的世界观更复杂

你远比你的世界观更复杂

CHRISTIANITY TODAYA

PRIL 25, 2023

有时候,一个很好的词也会彻底失去它原本的意义,以至于我们最好(至少暂时)不要再使用它。在1923年形容某人为“原教旨主义者/基要派”(Fundamentalist)与在2023年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在1923年,这个词指的是相信“超自然存在”(the supernatural)的基督徒,如今指的却是教派激进主义者(sectarian militancy)。

几年前开始,我意识到另一个很好的词也已失去它原本的意义:“世界观”(worldview)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俗话是这样说的。当然,这句话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对的。我们透过什么样的框架看待现实,就塑造了我们自己。但多年来,我已厌倦见到“世界观”这个词被放在教会与世俗世界打的文化战争(culture war)的清单上,并附上“正确”的基督教观点。
我也越来越相信,这些与“世界观”有关的谈话里,假定了一些我认为不正确或不符合圣经教导的想法:也就是相信人一旦采纳了某种认知公理之后,就会将其应用在生活里。任何与现实中的人打过交道的人都会知道,事实往往恰恰相反。我见过无数有着“圣经世界观”的人在陷入婚外情时,瞬间就改变其世界观。
提摩太·凯勒(Tim Keller)为巴文克(J. H. Bavinck)的《人格与世界观》(Personality and Worldview)新译本撰写的序言里正好分析了我对这个词被滥用的质疑。也许一些人听我提到这位过世很久的荷兰改革宗神学家就会打哈欠,但这本书光是有提摩太·凯勒写的序言以及其译者兼编辑恩雅各(James Eglinton)所写的导言,就已经是物有所值了。他们两人皆指出“看待世界的方式”(world-vision)和“世界观”(worldview)之间的关键区别。
他们论证的其中一点是,虽然每个人都有其“看待世界的方式”,但很少人有世界观。
恩雅各将“看待世界的方式”定义为“由个体的亲属和家庭环境、老师以及受过的教育、所处的文化背景在其身上形成的一套关于世界的直觉”,再加上“个人的气质特异性”。这种独特的组合使一个人能有个“可行的参照框架”来过每一天的生活。

换句话说,我们不只是根据一套我们认同或否定的命题(propositions),也不只是基于我们所处的社会和文化背景,来看待这个世界——我们的个性(personality)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也是为何许多人喜欢找到自己的九型人格数(enneagram number)或十六型人格类型(Myers-Briggs type,即MBTI测试)的原因之一——甚至是在网上做“你是哪一种漫威人物?”的测验。
这类测验,若没有其他任何益处,至少能为我们提供一种象征,用以描述为什么我和妻子在听到一个朋友在车祸中幸存后的反应是如此不同。
如果像漫画那样,你能看到我妻子头上的思考泡泡,你会看到这样的内容:“我们得把大家聚在一起,为这个朋友的家庭准备食物,安排让他们的孩子能继续上学。”
而我的思考泡泡会是这样:“生命是短暂而脆弱的。死亡正向我们所有人走来……”然后再冒出《篇》104篇,或一些沃克·珀西(Walker Percy)的名言,以及吉米·巴菲特(Jimmy Buffett)《他去了巴黎》(He Went to Paris)的歌词。
但我和妻子如果一起做一份关于我们的生活原则或价值观的“世界观测验”,我们的得分会几乎一样。毕竟我们是在离彼此只有几英里的海边长大。
我们可以用“我是九型人格的第四型,她是第二型”来总结我们对朋友的车祸为何会有不同的反应。即便如此,我们也意识到,人是深不可测的,没有任何人能被以某种“世界观”或“人格类型”来完全地“解释”。
在巴文克的理论里,虽然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看待世界的方式”——靠着这些基本的假设和框架来度过一生——但很少有人真的发展出自己的“世界观”,也就是对生命意义的一种更加明确有意识的认知。
许多人活了一辈子,从未真正质疑过他们人生的基本假设,或他们所处文化的基本假设。然而,有些人——通常是遇到危机时——会问自己一个问题:“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布希纳(Frederick Buechner)曾说,在任何教会礼拜中,当传道人打开圣经宣读时,都会有一个静止时刻——会众里至少有些人希望听到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是真的吗?”
认为圣经给我们提供好的原则来管理我们的生活、获得属灵的体验、赢得关于“价值观”的辩论,或者用这些原则来帮助我们成为更好的配偶、父母或公民——是一回事。
而去问:“若他常用自己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来1:3)——无论是有形之物还是无形之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又问“若真的有一位上帝,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徒17:28),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以及问“若 ‘耶稣爱我我知道,因有圣经告诉我’ 这句话是真的,我的生活会有什么改变?”——则是另外一回事。
与在多数常见的基督教语境下使用“世界观”一词的方式不同,世界观并非一套确定的抽象概念——人同意了这些抽象命题,然后只是应用在各种真理问题上。除此之外,世界观还让我们意识到什么样的故事是真实的,以及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故事中。而基督教故事的时间线在短期内无法完结。
在耶稣喂饱五千人、并在海边与他们谈论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之后,门徒中有好些人厌弃他的话,退去不再和他同行。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有从耶稣手里得到一本初版的《使徒行传》,更没有关于基督在圣餐中临在的各种观点的论述。彼得的脑子里也没有已经写好的《彼得前后书》的初稿。耶稣只是说:“你们也要去吗?”(约6:67)
彼得的回答比一百万种把我们整齐分成不同类别的“世界观手册”更重要。他说:“主啊,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归从谁呢?我们已经信了,又知道你是神的圣者。”(约6:68-69)
就许多方面而言,彼得看不到自己将要走的路,更不足以对周围的世界有个全面的理论。他只知道这个人就是道路。他知道——无论他的解释有多少错误——他都会跟随这个声音,进入主呼召他去的任何无法预知的未来。无论这位耶稣去哪里,他也要去那里。
彼得的生活是否总是与此保持一致?福音书里的每一页都有彼得对耶稣所行之事的巨大误解——通常是他说了愚蠢的话,然后被耶稣纠正。在耶稣被捕后的火炉边,彼得的“世界观”似乎是:“我从不认识这个人。”
但耶稣一直在追寻他。耶稣在死在十字架上并复活后,来到他与彼得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当时彼得正在加利利海捕鱼。而即使他们的关系恢复后,彼得还是问了几个耶稣拒绝回答的愚蠢问题。但是,耶稣对彼得说的最后一句话,与他跟彼得说的第一句话一样:“你跟从我吧!”
你的无神论邻舍远远不只是一套世界观。无论你们在咖啡厅里有过怎样的辩论,他都是一个复杂的灵魂,而且经常以与他所持有的抽象观念不一致的方式在生活——就像你一样。也许他能够告诉你十五个理由,以证明“相信上帝存在跟相信飞天意面怪(Flying Spaghetti Monster)存在一样愚蠢”。
即便如此,在这样的“世界观”背后,可能是一个焦虑的、孤独的和羞愧的灵魂。也许他还会在自己的世界观似乎不“奏效”的时候问自己:“如果那(圣经说的)是真的呢?”——当他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宝宝,当他站在壮丽的大峡谷面前,或者他听到《诗篇》23篇的时刻。也许有时,在他所有的理性论辩之下,他甚至希望那是真的。
你也一样,你远比你的世界观更复杂。当然,哲学性的辩论在教会历史信仰的追求里占有重要地位。但圣经呼召你“心意更新”的主要目的不是要你学会辩论的要点,而是首先提醒你留意上帝的怜悯。透过心意更新,你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献上——“当做活祭,是圣洁的,是神所喜悦的”(罗12:1)。这样的努力涉及你的全人——你的情感、你的直觉和你的渴望——而不只是你的理性。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多数人在临终前不会转向公理和论证,而是转向我们学过的赞美诗、我们知道的真实故事,以及那些亲口见证黑暗中的明光、道成了肉身的人——即使他们是以有缺陷的、支离破碎的方式来作见证

也许我们甚至无法用肉眼看到那个时刻。但我们仍会知道自己想走的那条道路——也就是主所在之处。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和赢得所有辩论的世界观,但对一个在地上的生命,以及将来的生命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罗素·摩尔(Russell Moore)是《今日基督教》的主编,领导本刊的公共神学项目。本文由 Yiting Tsai 翻译,转发略有编辑。原文标题:We Are Not Our World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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