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鱼影评丨《小丑2》：偶像之爱是真爱吗？

我几乎是在《小丑2》上映的第一时间去看了这部电影。因为太喜欢《小丑1》了。二鱼影评丨《小丑》：你到底要怎样的英雄？

一般来说，经典片的续集都很难拍得好。所以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想看它怎么个续法。看完后倒是很吃惊，吃惊的并非它拍得比第一部还好，而是它在画风上变了些许调性，而且在剧情上，来了个跨主题的神转折。

《小丑1》的调性浓浓的阴郁黑化风，就像男主角菲尼克斯的性格。天生有精神疾病的他以扮演小丑为职业，努力向去寻找朋友，恋人，母爱，职业偶像等的关注，哪怕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但得到的是朋友的离奇，“恋人”的拒绝，母亲的欺骗，职业偶像的嘲笑，甚至路人的欺负。编剧以小丑这样一个边缘的，以让人笑为职业的角色切入，具有很强的象征性，象征那些处于主流社会边缘，被当成笑料的小丑们。

当外界所有大门都向男主角菲尼克斯关闭时，小丑开始反抗，他枪杀了职业偶像，捂死了母亲，杀死了欺负他的路人和伙伴。他的行为似乎点燃了暴乱激情，崇拜他的人们都化装成小丑，小丑们来到街上来暴动，似乎要砸坏这个旧世界。

最后，小丑菲尼克斯成了明星，偶像，当然他也被关进了看守所和疯人院。

《小丑2》以菲尼克斯接受审判的故事为主线来展开。他在接受审判之前，会定期去疯人院接受治疗，疯人院会唱赞美诗，来治疗这些受伤的灵魂。在这里，菲尼克斯遇到了自己的红颜知己奎茵，该角色由lady gaga饰演，这个角色叛逆，自我，确实非常的lady gaga。奎茵和菲尼克斯相爱了。菲尼克斯告诉奎因自己杀死了母亲，奎茵却说她也想弑母，自己是被母亲送进疯人院的。就这样一来二回，两个被抛弃的灵魂在这里紧紧拥抱。不难看出，菲尼克斯做了很多人想做而没能做的事，他激活了人性中的复仇基因，已成为同类人的偶像。影片里菲尼克斯唱起了歌，并和奎茵一起歌唱，其他众人也有合唱，让电影阴郁的画风里出现了音乐片的亮色。结合剧情，这抹亮色来得恰到好处。

后来，菲尼克斯发现奎茵在撒谎，原来奎茵是富家女，因为崇拜菲尼克斯，所以心甘情愿跑到疯人院里来，就是为了和他见面。看到这里时，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几十年前投奔延安的知识青年们，宁肯脱下孔乙己的长衫，脱下中产阶级甚至富二代的尊严，像以色列人进迦南一样，进入了他们心中的圣地延安。甚至奎茵和那些去延安的知识青年动机都如出一辙：砸碎旧世界，去往新世界。

紧接着，影片里有个细节，一家电视台想采访菲尼克斯，他的律师让菲尼克斯以真实的自我，而不是小丑的身份接受采访，这里影片暗喻着一个主题：真实的菲尼克斯是谁？律师这么做是想以小丑是他的第二个人格为理由来为他辩护，这属于精神分裂的法定免罪理由。其实这也是奎茵和小丑粉丝们希望看到的，一来判小丑无罪，二来小丑作为真实地人格出现，而不是菲尼克斯一时失态的变异。

然后在法庭上，第1集中出现的菲尼克斯唯一的朋友，那个侏儒出庭作证，并指责菲尼克斯不该杀死伙伴，但他承认菲尼克斯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第1集中菲尼克斯单相思的“恋人”也出庭，他觉得菲尼克斯是个可怕的人。但这些再不能让菲尼克斯难过，因为此时他陷入到和奎茵的热恋当中，奎茵像一首旋律种进了菲尼克斯的心里。他完全不care审判，只在乎奎茵有没有来以及她的表情。如同影片的音乐片元素的亮色，让菲尼克斯看到了光。

无论律师如何引导证人，杀人的小丑是菲尼克斯的另外一个人格，但案件还是朝着不利于菲尼克斯的方向发展。菲尼克斯索性就做真实的自己，他解雇了律师，为自己辩护。

他扮上小丑妆容，就像第1集里的他，从他的答辩可以看出，小丑并非第二人格，而是他被抛弃内心的外化。

此时，奎茵在法庭旁听，小丑粉丝们聚集在了城市广场，等待着小丑菲尼克斯的精彩发挥，如同他在第1集里，当着直播强杀职业偶像那样，控诉砸碎这个万恶的旧世界。

然而，也许是奎茵给了菲尼克斯一束光，一首歌，菲尼克斯并非像第1集里面那样叛逆。他在最后的结案陈词里，几乎承认了自己的罪，如同悔改辞一样作最后发言。此时，奎茵在旁听席上失望至极，菲尼克斯，哦不，是小丑在她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那个反叛的，砸碎旧世界的偶像小丑已经死了。真是个天大的反讽，是奎茵给了小丑阳光，驱散了小丑心中的阴霾，使其重获生命，但也杀死了奎茵心中的偶像。也杀死了万千小丑迷们心中的偶像。

陪审团不出意料地判决小丑各项罪名成立。就在此时，影片出现了动漫式地反转——小丑迷轰炸了法院，救出了小丑，有个小丑迷仍不甘心，他们对小丑依然爱你，相信他会回转成原来的小丑，他们心中神圣的偶像小丑。

影片的最后，一个对小丑极其失望的小丑迷，用刀捅死了小丑，这个已经倒塌的偶像。

人们对偶像的爱，并不是爱偶像那个具体的人，爱的是自己心中的欲望或理想：贪婪的，叛逆的等等，那如不羁野马的欲望才是偶像。小丑，或某个具体的人，只是这尊偶像的化身或载体。当那个具体的人背叛了心中理想，那就走下神坛了。偶像之爱是仰视，当偶像跌落神坛时，又是一种俯视，恨不得踏上一万只鞋，或者像《小丑2》的结局，杀死那个偶像。

真爱是爱真实的人，并和那个人的软弱，不堪，悖逆一起呼吸。

所以真爱和共同呼吸一样，一定不是仰视，附视，而是平等地对望，知道彼此的卑微，知道彼此都没有神的光环，又都种下了神的一束光，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