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不是犯罪的护身符
【前情提要】
1.残忍的童年
2.童心—玫瑰色的幻象
3.回到小孩子的样子
01
残忍的童年
2024年3月10日，河北邯郸肥乡区北高镇张庄村3名初中生霸凌同学王某某，随后将王某某残忍杀害并将尸体掩埋在蔬菜大棚里。3名初中生，直到调出监控视频，其中的主犯才被指认。找到尸体后发现，受害者已经面目全非。
整个杀害动机极其简单，只是为了抢王某某身上的几百元钱。但杀害过程让人不寒而栗。
王某某的爸爸在见证尸检时，全程陪了儿子四小时，据他说，比想象的还要残忍，王爸爸没有害怕，只有心疼和愤怒……。
陪同王先生一起见证尸检的代理律师表示：“王某某面部有十处钝器物伤口，有可能是铁锹铲进去的。有一只眼睛的眼珠子已经翻出来了，非常的恐怖。颈部有大概7道(伤口)，是不置孩子于死地绝不停手的状态。（法医）开腹后，发现肝脏有贯穿伤口。此外，孩子双手可能因抵挡，造成了两处严重的挫伤。”
除此以外，整个过程，行凶之专业，让人唏嘘。
比如：施害时“分工”：有人看守、有人把风、有人拿铁锹
事后应对冷静：事发后仍淡定上学、盘问时传递虚假信息误导警方。
这起事件未成年杀人案发生后，关于立法降低刑事犯罪年龄门槛的呼声又一次抬高。
之前，我国的未成年人刑事能力为14岁，如果以这个标准，三个未成年人都未满14岁，都可以免于追责。幸好前几年将这一年龄降到了12岁。十多年前，我遇到过一起13岁男童杀母案，由于未满14岁，只能将凶手放走。
但就算是12岁的刑事年龄，在全世界也算较大的，大多数国家是10岁或10岁以下。
在美国，部分州是6岁，还有部分州是不设年龄限制。也就是说，理论上，一个2岁小孩犯罪，一样会被量刑。
这背后的逻辑是：孩子有没有独立意识？
人之所以会被审判，是因为有独立意识。你不会判处一条狗，因为它没有意识。
让孩子从小对行为负责就是把孩子当成有独立意识的人来看待。不然，你以为在保护孩子，其实是让部分孩子伤害其他孩子，最后都是受害者。
但如果从小就按成年人的游戏规则来要求孩子，会让他们童心泯灭吗？
02
非理性
以前有本书曾拿过诺贝尔文学奖《蝇王》，讲了一群孩子的故事。两派孩子为了争夺小社会的统治支配权，毫无底线的厮杀。失去了文明世界的理性和秩序，没有了纲纪规则，没有了互助合作，这群孩子完全堕落成一群嗜血的“野兽”。权力争斗的愈演愈烈及欲望和责任的冲突很快使孩子们文明有序的社会走向分裂。故事的结尾处，当一派认定另一派是仅剩的惟一叛逆者时，后者狰狞地削尖了木棒的两端，准备用对付野猪一样的手段来除掉前者。前者可怜得被追捕得四处乱窜，无处藏身，直到英国皇家海军舰艇经过荒岛相救，才幸免于难。故事的结局处，荒岛呈现出这样一幅悲伤凄惨的景象：“海岛已经全部烧毁，像块烂木头”，“为童心的泯灭和人性的黑暗而悲泣。”
这只是几十年前的寓言和思想实验。但今天的校园霸凌似乎在证明它的预见······
山西大同三年级学生遭受同学极端欺侮
湖南娄底7岁小女孩被群殴、暴力伤害下体
甘肃14岁少年被5位同学围殴致死，颅脑严重损伤
辱骂、殴打、拍裸照、甚至是性侵……
孩子的世界也是一个江湖。童心只是大人们看他们时，玫瑰色的幻想。在他们自己的江湖里，因为没有受过文明的教化，也许会更加残忍，就像人类的童年，部落厮杀一样。后现代人往往把文明与纯真相对，似乎拥有了文明，就会让我们失去童真。然而，校园霸凌的现实却一再打脸，与文明相对的不是童真，而是野蛮。
然而，我们看过的童话不是给我们纯真的洗礼吗？我们应该怎样对孩童，才能让他们变成天使，而不是魔鬼。
03
回到小孩子的样子
这个案件里有一个细节，往往被我们忽略。根据警方的走访证实，受害者王某某经常受到几位施暴者的虐待，在课间经常被关在小黑屋里，王某某每次上学要至少怀揣5元钱才能上学······
这都能构成虐待罪了，这几个施暴者也和王某某同一班，甚至有一个还是王某某的同桌。他们的班主任却说“平时王某某并没有受到霸凌”
班主任也许是为了推脱责任，也许是确实没看到霸凌。但不管是哪种原因，至少说明学生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引起学校的重视。可能在学校遇到的矛盾在很多家长看来，无非是小孩子间的小事。
我们读书时，学校更重视学校的荣誉，老师的权威，考试的成绩。家长更重视成绩前程这些。孩子之间的矛盾，小孩子心里的苦楚，不外乎就是争夺几块橡皮泥，几个玩具，多大的事嘛。但他们不知道小孩子的矛盾，心里的难受，对孩子是天大的事，就像买房涨薪这些事，在更大者看来是芝麻小事，但对很多大人是天大的事一样。孩子那些“芝麻小事”引发的情感波澜犹如滔天巨浪，如果父母老师接不住，轻则变得叛逆，疏远，重则引发校园霸凌。
中国的现实恰恰相反，学校和家长在孩子成绩不好，不尊重领导时非常严厉，让孩子备受煎熬。等孩子犯了罪，却说什么未成年人嘛，轻描淡写。这两者看似两端，但本质一样，都是没有把未成年人当成和我们一样平等的人。
我在参观济南趵突泉时，感到奇怪。趵突泉那几个小泉眼冒出来的泡泡，今天随便哪个住宅小区门口的水景都比它大。为何趵突泉会成为天下名泉？还有无数帝王文人来这里打卡赋诗。
但如果回到古人的视角就会发现，古代能有几个泉泡冒出来，那就是惊为天人的景观了。早就见过喷泉的现代人，要理解古人，就必须回到古人的视角和情境来理解。当我想象自己是古人时，那种泉眼喷出的惊喜情感就油然而生了。
所以，我们理解孩子，也要回到他的处境，今天做的积木被同学毁坏了，努力考的成绩被谁否定了，就好像我们做出的工作业绩被盗窃了，提成被取消了一样难过。不需要给他们讲太多大道理，居高临下的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只需要听他对你说他的心里话，只需要陪着他，想象一个童话故事，你和他一起进入一种情景中，就像《勇敢者游戏》里，那个被霸凌的孩子，你只需要陪着他进入游戏。或者《爱丽丝梦游仙境》里，你陪着爱丽丝进入兔子洞。就像我们难过时，上帝陪着我们难过，和我们一起经历那个神奇的故事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回到童年，童心未泯。你和孩子，一起变成小孩子的样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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