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Barbara Peirson
哈喽,我最亲爱的春娜,8周年快乐。你八岁了,我也刚好满七岁。
此时此刻,我听着下沙QT里的歌曲,那些熟悉的钢琴声和歌声正令我流泪满面。
现在是凌晨2点多,我本该进入梦乡,可因没有吃会致眠作用药物的我,即使努力试着去哄极度亢奋又极度疲惫的身体去入睡,但终究还是一次又一次失败。
虽然知道吃药能够睡着会好些,但又害怕嗜睡的怪兽会吞噬我第二天工作的精神。于是翻来覆去下,还是决定自然入睡。然而我无法不挂念你,便决定在这个时刻写信给你。
真好,我能在熟悉的音乐中去跟你说话,这让我仿佛有种还在杭州,还在下沙,还在家里的感觉。
2014年12月份,我们与祂相遇在下沙。12月28日,我接受了洗礼。
七年之久,我仍旧记得那浸入水中又起来在耳边涌流的水声。
在下沙湾南这个小家,我艰难地出生,迫切的学着走路和快跑。信仰上的成长基石可以说都是在这个热闹的家里被奠定。
在那短短的2年里,我做出了必须要做的三个选择——离开安息日会,离开三自,选择家庭。很少有人知道我做这些选择的艰难和痛苦,但好在终究我是有归属的。
于是,下沙便成了我的情结,杭州是我的第二个家。
当我每次需要一个避难所时,杭州总是首选,而这个避难所也总不辜负我的路途——一次又一次,我在下沙重新与祂相遇。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一下子就七年了。再过365天,你也就能看见我的信了。
如果这个独特的七年周能让我许一个愿望,那我最迫切的想法便是:希望明年的你,仍旧在这个世界。我不奢求你会做一些多么造就人的事情,只希望你能活着——连好好的,我都不敢奢求……
我怎么敢奢求呢,很多东西,都觉得这样生病的自己是不配拥有的。活着,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不知道看到信的你状态是如何,可能在抑郁中,生不如死;也可能在躁狂中,像现在的我一样,大脑飞快运转着,没有任何疲惫。
但我仍旧为着,你能看到这封信而感到庆幸。
真好,你看见了。
我的文字陪你度过第八年——这个往年都有祂同在度过,而这一天却不确定是否如我一般——孤独地,挣扎地,麻木不仁地,甚至在刚刚的聚会中还崩溃到再次跑出去在冷风中哭泣的模样。
我说不出多少安慰你的话,只能说:不管你能不能面对或者接纳此刻糟糕到不行的你自己,都希望你能知道,我接纳破碎的你,我陪你一起在深渊中,我挂念流泪不止的你。(这番话也同时对我在北京的姐妹说。)
希望你,活着。即使没有经历到祂,即使对他有愤怒,即使整日都被死亡盘旋,仍旧希望你,还活着。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加迫切地有这样的想法了吧。因为知道你对死亡的渴望,也知道你对活着的渴望。
人们不是把躁郁症想得太简单,就是想得很肤浅,很无知。
我多么害怕在某个时刻,我就把自己杀死了。因为躁狂时期的我是那么有能量,又是那么徘徊在死亡边缘。
但凡我在躁狂时期思考死亡的事情,死亡,真的太简单了。毕竟无数次,我在抑郁中想要吞药结束,但只因觉得麻烦,或是无力去做而没有进行。
所以我总害怕一个人呆着,因为躁狂和抑郁可以在一天里来回切换的混合型双相的我,实在是活跃在悬崖峭壁处——危险。
以上文字,是我昨夜彻夜未眠,写了又放下眯着眼睛,没过多久又拿起手机继续去写的成果。每一个字都被泪水所浸泡。
你知道的,想到活着,想到这么艰难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便泪流满面。
这个第七年,我没法说太多,唯一能够去回应的也只有:还好,还好还在呼吸。
若一定要更深刻一点的话,那便是,我不再对这个日子感到窒息和不知所措,我能静静地在这一天里,默默地,度过,便感到非常足够。
所以我能对未来的你奢求什么吗?
你是否启程去了一些地方,是否真的把梦实现了百分之多少,我都不是特别在乎。
我只在乎你的感受,在乎此时此刻,你是否绝望到麻木无力,是否跌入到流泪谷如同溺水无望,又或有无亢奋到去尋找一些刺激,脑袋是否飞速旋转无法得到控制……
不管是未来,还是当下,躁郁症所带来的不确定性,也都让我感觉自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最亲爱的,你所有的痛楚,我都一一体会着。
我无法说太多,哽在喉咙的那个结它又出现了,整个身体都很酸痛沉重,我准备吃药进入深沉睡眠。就让所有的一切,在朦胧的无意识的夜晚也暂停一下吧。
我希望你还在,也希望你看到最后。
如果你希望我对你要有所期待的话,那就希望你能听话吃药,按时接受咨询。
一切的一切,那让我活到如今的那一位,都会预备的。也许你觉得并无预备,但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出现的,如同这些文字一般,浮现你眼前。
我屏住呼吸写完上面一段。这个过程很难,但我走过,并且走出了,你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