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界只剩下你和我会怎么样？”锡安突然发问。

我一下子就被拽进了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脑补了好多画面。

“那垃圾怎么办啊？”这是我第一个担心的问题。

“就咱们俩人能制造出多少垃圾？”

“没有电怎么办呢？”

“用蜡烛就够了。”

我不敢再继续假设了，和「二人世界」的浪漫相比，「只剩下两个人的世界」简直就是灾难片。

…

这段对话在之后的几天持续发酵，勾起了我心底的困惑和遗憾。其实结婚以后，我们从未拥有过真正的二人世界。

因为搬到新家的第一天，臭臭就住了进来。虽然它是一只小狗，但人类的生活模式难免要跟着迁就。

我们的每一个行程都被它限制住了。早上起床的时间要配合它的生物钟，旅行基本是不可能的，周末约会一次次改成了宠物乐园一日游。偶尔单独出去吃个饭也会感到内疚不安。

小时候它甚至不让我和锡安亲亲，因为在它看来，我们就是背着它吃好吃的；现在它依然会挡在我们中间，每次家门被打开，它一定是拼尽全力抢先扑到锡安怀里的那个。

直到前阵子它去狗狗幼儿园玩了一周。我们边焦虑边发现，二人世界的生活节奏竟然会那么不同。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锡安下午也不用赶着回来遛狗，一天的时间都被拉长了很多。等工作结束，我可以慢悠悠地步行三四十分钟去单位找他，晚餐就直接在外面对付了。

我很确定，这是恋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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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真的非常疑惑，为什么上帝要让臭臭从一开始就来我们家？

花足够长的时间去感受纯粹的关系，是我坚持和向往的。爱情就是爱情，不用非得再加个宠物，拉扯个孩子。毕竟爱真的要花费很多力气，一旦有了牵挂，精力就没那么够用了。哪怕等我们先体验够二人世界，再安排它加入，不比现在更好吗？

直到锡安在开头提出“只剩下你和我”的假设，我才逐渐确认无论是具象还是抽象，这都是行不通的。

世界不能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否则一切追求的意义都将围绕着生存，哪还有心思谈情说爱。人需要团契。需要与自己相同或截然不同的人，建立精神的联结，建立合作、友谊和信任。

二人世界的理想化也并非等同于幸福。这让我想起了锡安在婚礼上的告白：“你说你爱自由，喜欢独处，最幸福的状态就是在单身的时候。谢谢你愿意放弃这种自由和幸福去和我相爱，经历婚姻的洗礼。”

是啊，我怎么会差点忘了和锡安结婚的初衷呢。从一人世界到二人世界，原本就是舍弃自由和幸福的冒险，因为爱，我才愿意打开心门，去和另一个人以及他所有的不确定性联合。

爱从来不是为了得到幸福，不是要享受什么拥有什么。我们不能因为爱情的排他性，就看不到身边的人和事物。因为在爱情之上，还笼罩着更纯粹厚重的爱，这个爱让我们脱离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去关注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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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执迷的二人世界，就这样被打开了。我们彼此相爱，坚贞不渝。我们一起去爱臭臭，把它当成家庭成员，一起为它牺牲我们的时间，精力，甚至是一切它所需要的。

我和锡安曾认真讨论过，如果有人出500万买臭臭，如果住大别墅的有钱人想把臭臭带回家，我们会送它走吗？

无论如何都不会。它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在这个家庭中与我们共同拥有很多默契和珍贵的瞬间。

我终于理解了那句：“爱不是相互凝望，而是并肩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几年前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看到两个人牵着手并肩注视前方的背影，会觉得既美好又不解。

难道面对面不会更加浪漫吗？

浪漫无罪，但唯有爱才能带我们进入永恒。

…

再过两周，臭臭又要去幼儿园度假了。我们都很开心。不是因为能重回二人世界，毕竟大过年要组的局更多。

而是我们共同注视着它的快乐和成长。看到它能独立和同类伙伴友好玩耍，看到发生冲突时它主动化解尴尬的善良。

这一切的一切，比二人世界更踏实，更让人着迷，也更靠近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