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游戏的沉迷似乎是一个普遍的担忧,乃至于我们感觉有必要限制游戏的年龄、时间。我们也对游戏者冠以各种批评,不上进、贪玩、无用等等,甚至游戏者自己也深以为然。
然而,如此负面的评价不仅没有能根本性改变沉迷游戏这种现象,正如对麻将、赌博的批评讽刺没有改变麻将之风,我们在用尽手段后,似乎越来越绝望,不知如何面对。
我们倘若要真正面对这一问题,必须要更全面理解什么是游戏,以及游戏者的心态、经历、感受。
大致24年前,在本科的哲学课上,我写了一篇关于为何我们沉迷游戏的其中论文。其文已失,但其意尚存。
作为一个每天中午开始,清晨结束,主修星际,辅修CS,选修微积分的大学生,我认为游戏最重要的吸引点在于:提供了我在日常生活中所很难体会到的成就感。
比起纷繁复杂的人生,要学习、了解、认识就很困难,更不用说有这种机会、能力实际参与这个世界、改变人生,不仅困难、而且时间跨度极长。相比之下,游戏中不论是角色的升级、战斗的胜负、社群的建立,都远远更加清晰、轻松、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从这个意义上讲,游戏是把人本能的成就感、满足感,从现实的世界中转移到一个虚构的世界。
本来,在这个虚构世界的游戏,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获得对自己、世界的认知,操练某些身体、认知、交流的技能,让我们在现实世界里更好地参与。但是当我们只呆在这个虚构的世界中,不能、甚至不愿再回到现实中来时,这就是沉迷。
从这个角度而言,很多我们不认为是游戏的,其实也是游戏;很多一本正经生活的人,其实也是沉迷某种游戏。
譬如买房子。一个人想要获得安全感、成就感我们很可以理解,拥有一个舒适的家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了买房子,把人生所有其他方面都压缩,甚至连亲情、爱情都成为代价,就很难理解了。
当一个人把人生所有的其他价值,都专注在买房、供房,而忽略了生命的自由、认知的拓展、人生的丰盛,我们也是沉迷在一个有关房子的游戏中,不可自拔。
这种时刻,游戏就从一个生命中满含乐趣与意义的部分,变成了“生命的盗贼”,偷取了我们的时间、精力、资源,而没有给我们任何真正的价值。
今天的不少人,在从事某些“工作”、推动某些“事业”时,其实也是一种游戏。
他们并不一定认为这些“工作”、“事业”有任何意义,但是他们如同读大学时期的我一样,看不见有任何其他改变自己的人身、这个世界的有效途径,而在眼前的游戏中,或许能升官、发财,因此有的无可奈何、有的兴致勃勃地参与这些游戏。
他们沉迷其中,甚至乐此不疲,但是在一切的忙碌之后,自己没有改变、世界也没有改变。
他们在认真地生活,但是他们的生活其实是其他人所设计的游戏。因此他们越认真,也就越成功地脱离了这个世界。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需要认真面对这个世界的问题的。
很多时候,也不是主动的,是这个世界限制甚至剥夺了我们认真参与这个世界的认知、责任、机会。
但是我们不能甘于停留在游戏,我们应该认真地生活。
如何解决对游戏的沉迷?或许就是给这些沉迷者显示真实生活的美好,教导和演示给他们如何真实地参与,鼓励和欣赏他们在真实人生中的每一次努力与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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