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阳光灿烂的城市。
回到蜗牛的家。
回到水深火热的生活。
回到医院里进出的节奏。
同时回来的,还有战斗力,和活力,以及踏实的心。
网购了一束金黄的如意菊来点亮眼神。这样才有精神来面对打蔫的Panda,打蔫的花儿,还有又起了轻雾的左眼。
先给Panda擦身检查他的皮肤是否完好无损,再紧赶着跑医院,眼睛里的轻雾后面,是角膜上又新起的炎症点,眼压又高起来了。在老家就已觉察不对,可要去看个病实在工程浩大,单就门前陡峭的坡就不是年迈父母和自己能搞定的,兄姐们又都上着班,雨又下个没完,索性自行用眼药水对付着,回来迅速往医院去,开始接受免疫科的常规治疗。
马不停蹄的节奏过后,睡了两天。梦境里全是恢宏叙事的大片,直到一束光从窗缝处射下来,唤醒我。接着听到Panda的声音,好象没吃饱饭般的有气无力。给他按摩时他会一脸困倦的闭上眼睛,仿佛正在渐冻状态。
你怎么打不起精神啊?
可能是失眠导致的。
怎么会失眠?你一向睡眠很好啊。
你不在的时候,父母客厅看电视声音太吵。还有防褥疮床垫的电机靠在床尾,头挨着枕头全是嗡嗡电流声。
那你要说啊。你不说没人知道啊。
帮他移开挂在床尾的电机。客厅里放着一部崭新的移位机,是他大学同学从美国经香港托运过来的,比国产的小巧灵便,省了我准备打掉门的工程。Panda大脑袋斜靠在床头巴巴地望着我问:今天要吊起来洗个澡吗?
这个独立惯的家伙,即使力气越来越弱,仍坚持自己洗澡,坚持做自己竭尽所力能做的一切琐细的事。可力量还是在不断丧失,丧失到内心开始有潜藏的焦虑。
谁面临不断的丧失都会有的焦虑,只要不泛化就没问题。夜里和Panda谈心,听他讲内心的隐忧和恐惧,他问:如果我连写作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能做什么?
我怔怔望着他,无语。他大脑袋靠在我肩头:到那时说话声音也会轻得听不见吧?无法听写。
那就发明一个思想翻译机吧,把你心里想说的自动记录成文字。你说现在有那么多“可穿戴设备”,或许有你能使用的呢?我说,他笑起来。
我们一起听《哈巴谷书》,一起背诵那段总是带给我们激励的经文:“虽然无花果树不发旺,葡萄树不结果,橄榄树也不效力,田地不出粮食,圈中绝了羊,棚内也没有牛。然而我要因耶和华欢欣,因救我的神喜乐。”
两人清晨都没多少力量时就听《诗篇》。听的过程宛如主就坐在我们身边陪着我们,心就不会沉落在黑暗里。
这两日Panda不再失眠,精神有所恢复,他凝神写作时,我打理着花台上那些打蔫的花儿,跟每株花草萌肉默默说:我回来了,你们都打起精神,美丽的活吧!
是的,美丽的活。我们何尝不象一株植物?在自然中,经历风霜雪雨,经历阳光普照,经历病虫害,经历枯萎和凋零,经历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
趁还能看见,就尽情去欣赏美吧。
趁还能写作,就尽情去抒写真吧。
心里有光,就会有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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