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只有爱。”
这是电影《小偷家族》里的一句台词。
两个人在家中,一起看了这部让人心酸的电影,度过两人相识相恋15年的纪念日。
他在床上靠着,我在床边坐着,不知什么时候,他握住了我的手。也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只有爱。”
“这也是好的啦。有多少人一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
相视而笑间摸摸他的头,他脸又圆了一圈。他说:“可是你又瘦了。”
接下来我的任务,就是脸上赶紧长点肉肉,我只要一掉肉,那掉的就是妈妈的心头肉了。
人晕晕乎乎的,这一周睡不醒似的,能为他做的越来越少。他总说:“你不用做什么,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出院前病友们也开解我,说,他幸好有你陪伴,换个身体健康的,未必能这么深地体会他的痛,或许早就失了耐心了。
可是作为妻子,心里多少是有遗憾和歉疚的。因此常常会在心里求问上帝,下一步该怎么去走?
从15年前迈出第一步至今,我一直仰望着上帝带领,直到生命终结那一刻。
记得初相识时,我告诉Panda,我是基督徒,是想找位弟兄做伴侣的。谁知Panda说,他也正在寻求信仰,于是有了这一生最美的祝福,来自上帝的祝福。只是从未料到,这会是“爱是同受苦难”的祝福。
相识半年,他的心脏出了问题。我们正谈着恋爱,以为爱能胜过疾病,于是我离开家乡,来到他的身边。婚后三个月,我从医生那里领到第一张Panda的病重通知书,从那一刻便被告之,Panda随时会发生猝死。
起初两年,两个人都不太相信。仍天真地以为一切会好的,正如面包会有的。每天早晚两人床边坐着一起拍胆经,想拍出个健康的明天来,结果是年复一年的病情渐重。每次活了下来,都有弟兄姊妹说,这真是神的恩典啊!我总是笑而不语,心情复杂,因为我多想上帝每次救他脱离死亡时也能存留他身体的力量。然而没有,一次也没有。上帝总是在救了他的性命同时,又允许病魔夺去他一些肌力,直至不能走不能站不能坐。
苦难就是个奥秘,在我们看来。上帝不想让我们知道,也就没必要追问。Panda比我有智慧多了,Panda素来是上帝给什么就接受什么,完全泰然接受。但我不行,我总有太多情绪困扰,需要上帝的释放和安慰,Panda说,这没什么不好,上帝造每个人的神经系统不一样,反应自然也不一样,所以你就做你自己好啦。重要的是,上帝并不因此就惩罚你,他仍然爱你。爱并不保证不受苦。如同他舍了他的独生爱子耶稣基督救世人一样,可是有多少世人能理解这牺牲的爱呢?上帝并不因为你不理解就不爱了。
15年生死抗战携手走过,当年青春飞扬的两人,如今是轮椅上的中年人,生命中一切皆已平淡,唯爱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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