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等级森严,在建筑上的体现十分明显。故宫最能代表中国建筑的等级制度,尤其是屋顶,梁思成称其为“中国建筑物之冠冕”。中国建筑屋顶的规格等级依次为:重檐庑殿顶、重檐歇山顶、庑殿顶、歇山顶、攒尖顶、悬山顶和硬山顶。
在中国只有四个地方的屋顶是重檐庑殿顶,分别是故宫的太和殿(金銮殿)、北京明十三陵长陵的祾(líng)恩殿、泰山岱庙天贶(kuàng)殿和武当山太和宫。还有一座门是重檐庑殿顶,故宫的午门。而作为东方三大殿之一的孔庙大成殿则是重檐歇山顶,另外两个是故宫的太和殿与岱庙天贶殿。
午门
我们常说皇帝住的地方叫“宫殿”,皇帝居住的地方称之为“宫”,“殿”是皇帝办公的地方。太和殿、中和殿与保和殿俗称三大殿,太和殿是最重要的殿。朝廷最重要的事情都在太和殿上操办,比如皇帝登基、册封皇后。
实际上,庑殿顶已经是级别最高的屋顶,只有帝王宫殿、寺庙大殿、祭祀建筑中才允许使用。后来为了加强这种级别,使用了“重檐”,如果从“檐”的角度看,中国建筑级别最高应该是天坛的“祈年殿”,它是三重檐。如果还有比这个高的,就只能是安葬舍利子的塔了。在中国,只有横店里面有一座三重檐庑殿顶的建筑,即秦王宫。历史上的秦王宫肯定不是三重檐庑殿顶,但秦王也确实配三重檐庑殿顶。
天坛祈年殿
庑殿顶也称“五脊殿”,我们经常说的“五脊六兽”就是来源于庑殿顶。实际上,并非所有的庑殿顶都有六兽,而是根据级别来设定“兽”的数目。太和殿最多,总共有10个兽,分别是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狎(xiá)鱼、狻猊(suān ní)、獬豸(xiè zhì)、斗(dǒu)牛、行什(háng shí),最前面是一个人骑着凤。太和殿是中国唯一10个兽的屋顶,岱庙天贶(kuàng)殿则只有6个兽,孔庙大成殿虽然不是庑殿顶,但却有9个兽,仅次于太和殿。因此,孔庙大成殿的级别就非常高。
太和殿
故宫除了太和殿之外,乾清宫和坤宁宫也是重檐庑殿顶。一个是皇帝居住的屋子,一个是皇后居住的屋子;乾清宫屋顶9个小兽,坤宁宫则是7个小兽。皇极殿也是重檐庑殿顶,上面也是9个小兽。乾清宫和皇极殿是仅次于太和殿级别的建筑,再往下就是坤宁宫。
歇山顶又称九脊殿,中国重檐歇山顶的建筑除了孔庙的大成殿,还有故宫三大殿的保和殿。保和殿是古代科举殿试的举办地,状元可以从故宫的大门出来,即午门,这是古人无上的荣誉。皇后只能从午门进来,也算是无上的荣誉,皇后没有离婚之说,只有进没有出,状元只有出没有进,出去为朝廷效忠。
保和殿除了屋顶和太和殿不一样之外,它上面的兽是9个。中国人最熟悉的莫过于天安门,也是重檐歇山顶,上面也是9个兽。除了天安门,端门与太和门也是重檐歇山顶,并且也是9个兽。故宫里面的慈宁宫也是重檐歇山顶,上面9个小兽。
目前国内歇山顶级别最高的是山西临汾尧庙的五凤楼和雍和宫的万福阁,它俩都是是三重檐歇山顶。尧庙是祭祀尧、舜、禹三位先祖的庙宇,人们把尧和与他共同开创基业的四位大臣誉为“五凤”,故有五凤楼。解州关帝庙主殿崇宁殿是重檐歇山顶,说明级别已经很高,和孔庙大成殿一样,但它只是七开间,而孔庙的大成殿则是九开间。
山西临汾尧庙的五凤楼
开间也是区分建筑等级的一个重要标志,两根柱子之间称之为“开间”,中国九开间的极其少,我们常见的有故宫的太和殿、乾清宫、孔庙大成殿、岱庙天贶殿和长陵祾恩殿都是九开间。我们常说的“九五之尊”,从建筑的角度看,“九”指的是“九开间”,“五”则是庑殿顶的“五脊”。但因为太和殿实在太特殊,实际建成十一开间,能和太和殿媲美的只有太庙大殿。
辽宁锦州奉国寺大殿竟然是九开间,屋顶是单檐庑殿顶,级别已经相当高了。坤宁宫面阔九间,但实际上是七间,保和殿面阔也是九间,但实际上是五间。山西晋祠圣母殿是七开间,等级非常高。
辽宁锦州奉国寺大殿
建筑级别仅次于重檐歇山顶的就是单檐庑殿顶,在故宫里面弘义阁和体仁阁采用的就是单檐庑殿顶。弘义阁位于太和殿前广场西侧,面东与体仁阁相对而立。我们讲权力,要么管人,要么管钱,简单地理解弘义阁管理钱,体仁阁管理人。
故宫使用单檐歇山顶的是东六宫和西六宫,在故宫里面它的级别就很低了,但是放在其它地方,它的级别依然很高。因为它依然属于“宫殿”级别的建筑,非普通人可以居住。从官场的级别看,至少五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居住,否则就是僭越制度,后果非常严重。中国人非常熟悉的布达拉宫就是单檐歇山顶,它是藏汉建筑的结合。
布达拉宫
攒尖顶的房屋一般不是用来居住的,其特点是屋顶的顶部交汇于一点,有三角、四角、五角、六角和八角攒尖等,还有圆形的攒尖顶,圆形攒尖顶级别最高。天坛祈年殿和北京北海公园的五龙亭是圆形攒尖顶,祈年殿是三重檐攒尖顶,体现的是中国人天圆的思想。五龙亭是重檐攒尖顶,而且是上圆下方,体现中国人“天圆地方”的思想,这个地方只有皇帝可以休息。故宫里面御花园千秋亭也是圆式攒尖顶,并且也是重檐,毕竟是皇帝休闲的地方。
北京北海公园的五龙亭
故宫三大殿的中和殿是四角单檐攒尖顶,皇帝在进入太和殿之前先是来到中和殿稍作休息。中和殿的牌匾是“允执厥中”,出自《尚书·大禹谟》。全文十六字,也被称为十六字心经:“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中和殿
交泰殿使用的也是单檐四角攒尖顶,交泰殿在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存放着皇帝的玉玺。在古代,朝廷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诞生太子,交泰殿就是为皇帝皇后预备龙子的地方。皇后在这里接受后宫嫔妃们的礼拜,一旦她成了皇太后,她在这里还可以接受群臣的礼拜,这是中国古代女性最高的荣誉。
贵阳甲秀楼是三层三檐四角攒尖顶,这在国内十分少见。多层攒尖顶很多,但大多数属于塔,甲秀楼则不是。比如我们熟悉的山西应县木塔,五层六檐八角攒尖顶;沈阳故宫大政殿是八角重檐攒尖式顶。
贵阳甲秀楼
中国四大名楼从建筑级别看,滕王阁、鹳雀楼和黄鹤楼都是多重檐歇山顶,绝对的皇家典范,岳阳楼则是多重檐攒尖式顶,因形似头盔,有时候也被称为盔顶。故宫文渊阁碑亭是单檐四脊攒尖顶,也被称为盔顶,据说故宫有半间房屋,有人认为这半间就是文渊阁碑亭。
四大名楼
故宫是中国建筑博物馆,除了在民间无法见到的那些高级别外,也有我们民间可以看到的低级别建筑。尽管这些建筑级别比较低,但比普通人居住的规模、质量要好的多。
从居住的角度看,仅次于庑殿顶和歇山顶的则是悬山顶,大多数悬山顶建筑都是单檐,比如故宫里面的军机章京值房。但也有例外,比如北京先农坛的宰牲亭就是一个极其罕见的重檐悬山顶建筑,而山西新绛白台寺法藏阁更是国内少有的的三重檐悬山顶建筑。
北京先农坛的宰牲亭
有人认为南方多悬山顶,北方则是硬山顶,因为悬山顶可以避雨。实际上不是,不论南方和北方,普通人一般不允许被建悬山顶的房屋,普通人只能建硬山顶。沈阳故宫基本上都是硬山顶,因此从建筑的等级看,沈阳故宫应该称其为“民居”。沈阳故宫之大政殿之所以是八角重檐攒尖式顶,那是因为他们自立为帝,并且最后获得了清政权,否则就会被夷为平地。
沈阳故宫
悬山顶和硬山顶,包括歇山顶有的有“脊”,只不过“脊”不一样,但也有没有“脊”的样式,这样的一般称之为卷棚顶。故宫里面太监、佣人等居住的房房屋都是卷棚顶。中国房屋有“脊”和“无脊”区分非常大,我们常说的话“不要让人戳脊梁骨”,“脊梁骨”是骨气的象征,宦官就没有骨气,无论地位有多高。
在故宫里面,既有权力最的帝王,又有被人们戳脊梁骨的宦官们。故宫几乎覆盖了中国古代以居住为主建筑的所有等级, 这确实是独此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