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干预里面有很多没有不行,却过犹不及的东西始终困扰着家长,我们今天就来分析其中的四把“双刃剑”。
自闭症的诊断条件多次变化,目前最新的是DSM5的改进版和ICD11等标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刻板。刻板是自闭症孩子的核心障碍,无数家长被孩子早期的各种刻板行为以及长大后的刻板思维折磨得“欲仙欲死”。但是,刻板是不是就是绝对的坏事,也未必。
当孩子处于刻板的时候,他的专注力和恒心、决心都极大,非常适合用于教学。我在之前发布的公众号文章里面描述过,当我对孩子进行干预的初期,我利用孩子看车的刻板行为,教导孩子用手指物,颜色,眼神等,利用孩子逛单元楼开电梯的刻板行为,教导孩子称呼、礼貌用语等,在此就不再赘述。
因此,我相信很多家长也可以很好的利用刻板,比如讲卫生的刻板,必须完成学业作业的刻板等等,利用刻板让孩子在涉及不可更改的“铁律”时候利用自己的刻板呈现符合社会要求的言行。
这个问题对于家长们而言,恐怕达成共识的就没有那么多了,大家往往认为认知不是应该越高越好吗?但是在实际教导的过程中,高认知也会带来很多困扰。
认知不是万能的,但没有认知是万万不能的。
国内外各种研究显示:自闭症人士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低功能自闭症主要的非意外死亡原因是癫痫,而意外死亡原因是溺水等各种意外,包括触电、食物中毒、交通事故等。这些研究提示家长们认知的重要性,没有较好的认知,生存都难以保证。
有很多人攻击以琳是“认知派”,他们认为认知不是核心障碍,提高认知也无法“摘帽”。我经常对新家长说,“认知派”是夸以琳的,没有基础认知,就像在沙滩上建大厦,房倒屋塌,认知就是一切干预的地基,确实认知再高也不会变成NT,但是没有认知活着都难以保证,你和我说“核心”有什么意义呢?
有了认知,当孩子看到“水深危险”的牌子,他会远离;看到“闪电”“骷髅”的标志,他不敢触碰。有的孩子甚至会用三用表电笔,会遵守交通规则,如果都是如此,意外伤害事件就会大幅下降。有人动辄说自理,但是自理需要学会使用家里的各种电器、煤气、自来水,也要知道什么水可以喝,食物的蒸煮方式,不要烫着凉着。很多孩子不能接受亲人的死亡从而爆发情绪,但是高认知可以通过类比解释人的死亡和意外等,让孩子平静的接受亲人的死亡。
(PS:去年,孩子的奶奶去世,我就用蜡烛作为比喻,奶奶是烧到了尽头的蜡烛,再也点不着了,永远不在了;父母是燃烧了一半的蜡烛,你是刚刚点燃的蜡烛,父母总有一天也会离去,包括你自己也会在烧到了尽头的时候离去,因此我们日常要防止意外导致蜡烛的熄灭等,孩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是不是认知高就没有副作用呢?肯定不是,对于NT而言,认知越高当然越好,但是对于谱系,认知却不会只带来好处。因为低功能自闭症人士的需求较为简单,对外界的很多事物关注度不高,但是只要家长努力教导,为他们塑造遵守社会规则的行为,比如不伤人、自伤,不侵害财物,不引起社会恐慌(比如,不在地铁站等人群拥挤的地方,追逐他人造成踩踏等)、自慰避人(事后清理),基本都可以保持他们稳定的生活。
对于认知较高的自闭症高功能人士,他们的需求也是水涨船高,他们会有社交欲望,会有表现欲望,会有自我意识的主见等,但是他们先天缺乏的换位思考能力等障碍,会让他们的这些欲望和社会产生更多的冲突,也容易导致或者加重他们抑郁焦虑、躁狂精分等症状。
比如低功能孩子看到手流血或者女孩的月经情况,在他们没有经过科学的干预,他们可能会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胡涂乱抹(不会处理伤口)等。如果他们通过科学干预,他们会知道包扎伤口、使用卫生巾。但是对于高功能的自闭症孩子,遇到流血事情,他们的处理方式可能就不一样了。他们看到手流血的一瞬间会觉得无数细菌已经侵入自己的身体,开始不断复制增长,然后自己会死亡,甚至想好了自己追悼会骨灰盒的细节。有些高功能的女孩遇到月经初潮时,甚至会以为自己马上要失血过多死亡等。
更高的认知也会让自闭症人士快速地认识到自己社交的再次失败,比如,他们说完话看到别人脸色变了,他们会自我思考:我又说错了,但是为什么说错,应该怎么说才不错,我不知道,下次该怎么说才不错,不行,完了,我是个废物,我一辈子也不会出人头地,一辈子说不对做不对了,抑郁到极点。
高智商的孩子会因为自己认知高,而产生很多不切实际的目标,钻研偏难险怪的问题以此显示自己的卓尔不群等等,他们看不起普罗大众,认为都是废物,认为自己的智商的高人一等,极度自傲。
偏偏很多自闭症孩子是在极度自卑和极度自傲之间来回摇摆,他们始终不能正确评价自己、找到自己的定位。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难以承受,何况是自闭症的孩子,大概率精神状况都会出问题。
认知高有认知高的好处,但是也有相应的副作用,这就是为什么认知也是双刃剑的原因,但是如果实在要选,(个人意见)宁可认知高一些可能会好一些。
高功能自闭症很容易抑郁焦虑、躁狂精分,这其中也包括自杀。高功能自闭症人士意外死亡的主要原因就是自杀,根据瑞典科学家发表在《英国精神病学》杂志上的文章显示,瑞典五万多自闭症人士自杀率高于对照组二百万普通人九倍,女性高于男性,也有资料显示十六岁左右是自闭症人士自杀的高风险年龄,以及每一次成功的自杀背后是二十五次失败的尝试,可见自闭症人士的自杀欲念非常强烈,尤其高功能自闭症一生中很多都会有自杀的冲动或尝试 。
在这些自杀欲念中,其中焦虑“功不可没”,大龄家长都会发现,高功能孩子尤其喜欢凡事往最坏地方想,过度担忧,过度恐惧,比如有的孩子因为老师处罚别的孩子从而过度共情、哭到不能自已,甚至移情到自己身上好像老师在处罚自己一样从而做出辱骂殴打老师等举动。
但是,焦虑是不是也会有“副作用”,带来一些积极的因素呢?答案是肯定的。适度的焦虑会让孩子非常“怕”老师,愿意服从老师指令,愿意服从校纪校规,愿意放弃一些不再固执己见。一旦孩子提出一些不合理的想法,家长只要简单合理的解释,孩子就会立刻放弃自己的想法,比如孩子想去鬼屋,家长解释鬼屋可能诱发癫痫,并模拟发病的状态,孩子就会立刻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放弃去鬼屋的想法;孩子想去海边,家长说今天要去做更加重要的事情,孩子也会立刻放弃原先的想法。
所以保持适度焦虑好比走钢丝绳,走好了,孩子变得非常好带;走不好,孩子会经常搞出各种幺蛾子让家长焦头烂额。
如果孩子的焦虑超过了必要的程度,已经严重影响了生活,就必须求医了,而且一些用于控制情绪躁动的精神药物也会加重焦虑,家长一定要配合医生,权衡利弊用药,全国的儿童精神专家只有五百多,必要的时候家长必须向医生求助,医教结合,不要逼孩子的学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曾经在《高功能的困扰》中向大家分享过高功能普遍的一些问题,高功能的社交欲望、表现欲望、主见等太强烈,导致了很多社交冲突。
但是表现欲望其实也是双刃剑,就看家长如何运用孩子的表现欲多做好事,少做坏事。但事实上,很多家长往往会偏离初心,得陇望蜀,人心不足,最后导致很多非常麻烦的后果。
诚然,表现欲望会让孩子遵守纪律,努力学习,认真书写等等,因为要表现自己,要证明自己价值等等。
但是前文也提到过自闭症的孩子喜欢在极度自卑和极度自傲之间来回摇摆,从而出现强烈的表现欲望,导致他们不能正确评价自己。为了拯救自己的社交失败,他们会给自己设定难以达到的目标,实际上很多过度的表现欲望是强烈的社交欲望的后遗症,因为社交欲望强,社交冲突、失败多,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吸引别人和自己成为朋友,为了让瞧不起自己的人向自己低头,他们会给自己制定天高的目标:顶级高官,世界首富等等。
我见过社交欲望强的谱系孩子为自己制定的最低目标是清华、北大,对于一年级的学生,如果他是NT或许是好事,而对于谱系,我真的无言以对。很多自闭症的孩子希望自己二十岁、三十岁之前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否则自己的生命没有意义,这其实也是导致高功能自闭症自杀的重要原因之一。
过高的目标和社会现实的反差会导致什么,家长其实很清楚,但是却往往会为了省心,或者为了面子,或者得陇望蜀,走了一米就想一米二、一米五、两米、三五米,家长自己都不能正确评价孩子,不能正确理解孩子终生障碍的性质,最终悔之晚矣。
表现欲对自闭症孩子的运用最困难,个人愚见,不如早早教导孩子认命,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平凡人,一辈子没有太大的成就,做一个好人适应社会,愿意从事平凡的工作更好。
很多高功能本身并不缺乏工作能力,但缺乏工作意愿。看不起不能轻松赚大钱的行业和岗位,坐在电脑前对着下属挥斥方遒,一秒钟轻松三五百万才是他们的理想。如果我们过度鼓励孩子的表现欲望,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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