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毗努伊勒的羊
图/Marie-Louise Ekman
一大早从梦中醒来
头脑异常清醒和亢奋
有一些话突然很想说
很想对那些
处于挣扎中的人来说:
你所在的黑暗我也曾蜷缩过
不知多少个漫长的日夜
而那道望眼欲穿到
只剩绝望的救赎的亮光
虽不是按着我的时间和意愿来
但它到来的时候却也总是
那一刻我最需要的温度
大多时候
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阳光照亮了全世界
却独独遗忘了我所在的角落
那位为全人类被钉木头流血的
祂无视躺在冰凉大地无法动弹的我
祂爱着全世界的每一位
却唯独里面不包括我…
数据显示:
首次抑郁复发率为50%
2次发作后复发率为75%
3次发作后复发率为100%
因此3次以上的人建议
长期维持治疗
甚至终身服药
而我
从16年开始抑郁至今
复发的次数一双手数不过
加上脚的指头也还是数不过来
有个医生乐观地对我说:
结婚之前千万不能停药喔
但我不是一个听话的患者
稍稍稳定一些下来
就会擅自停药
到现在即使前段时间
复发到每天都在计划自己的死亡
到现在也仍处于拒绝药物治疗
但我相信大部分抑郁的盆友
应该都跟我一样:
从配合服药到自己停药
从停药又到不得不用药的糟糕复发
而这中间又少不了多次的
抗拒配合服药的挣扎
以上的每一个文字
一笔一划看上去都是那么简单
但只有走过的人才清楚知道
这段路不是不好走
是连匍匐都难以前进的道路
是每一步都仿佛行在锋利的刀刃上
疼痛到连叫痛的力气都丧失的路程
数不清的复发中
从总是哭泣到奔溃到嚎啕大哭
再到情不自禁的泪流
从不能自控的泪水到麻木到不会哭泣
想哭却哭不出来
是最绝望中的绝望
如此循环往复
习惯了反而能从中找出些感恩的点:
感恩我还能哭,还会哭
感恩我的痛苦还能以泪水得到发泄
从饭量慢慢减少到嚼食如蜡
从咀嚼难咽到食物一入口便想反胃
从无法入食三餐都多日空腹
从只能靠睡眠来维持体力到面黄肌瘦
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一次又一次煎熬过来
重复经历时
脑海里潜移默化地
便想着目前是处于第几阶段中
然后暗暗地庆幸
其实还没那么糟糕
还没糟糕到无法吃东西
还没糟糕到只能饿着
从质疑到否认爱
从否认再到经历爱
每一次都是比上一次
更加坚定且全新的相信
若要说的好听点:
这是生命的更新和雕琢
但如果你问我
复发了那么多次
哪一次是最为痛苦难耐的?
我的回答是:
每一次
即使我能苦中作乐
但每一次的黑暗都来势汹汹
每一次被黑暗围攻的我
却也都觉得自己已被逼到墙角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痛苦能比较吗
能,但在比较中
我更多尝到的是心酸
所以我也心疼
心疼只是摔了一跤的痛疼
心疼摔破了下巴所流淌的血液
心疼那些在高处一跃而下的选择
每一粒尘埃
落在不同成长路上的人
都是一座难以面对的高山
抑郁真的太复杂了
复杂到连整个医学界的统一回复都是:
本病的病因和发病机制尚不清晰
本病尚无明确诱发因素
但很多人却自以为
自己比专科的学者还要专业
不是能清楚“看出”病因
就是对某人的状态评头论足
而这一幕的对当事群体的伤害性
可谓是巨大的
想象一下:
不会游泳的你
在汹涌澎湃的波涛中不知所措
拼命挥舞双手试图求救
然而那些岸上的人不但见死不救
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哎呀,他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你看,我就说他迟早要掉水里的吧…”
同情或同理
在这所社会学校是不多的
每一个人都忙碌着自己的忙碌
“怜悯之心”在这个时代是少有的
更是难能可贵的稀世珍宝
但又怎么样呢
这也确实是抑郁的附属部分
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少一个伤害点很重要
多一个陪伴的时刻也很重要
其实只要坚持
每一个人都可以挺过
虽然过程可能很漫长
但仍有机会可望
上一次熬过的你
是这一次的榜样
如果你仍旧觉得
自己无路可走
唯有结束
我想说:
死亡真是可以胜过的
因为有一位
为我也为你
曾死亡又曾复活
为要宣告得胜的权柄
如果真要问我
怎么回应自己选择的结束
其实我也无言
只知道想死是真的
但想活也是那么迫切
想死又想活
两个思想天天打架
虽然大多数都是黑暗胜利
但是谁知道呢
说不定下一次活着的念头
就胜过了一切
阳光会如时驱散你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