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满女(小女儿)曾纪芬是曾氏家族归信基督教里辈分最高的一位,在她自定的年谱里提到:“民国四年,正月,与其杰及儿妇同领洗于上海昆山路监理会。”这里提到的其杰,就是在上海商界赫赫有名的聂云台,其妻是萧敏春。据此,我们知道曾纪芬、聂云台、萧敏春是于1915年正月在上海监理会领洗。
《中华基督教会年鉴》(第二期)对此作了一定篇幅的记述和渲染: 二月十四日,上海恒丰钞厂主人聂云台全家归教。聂云台君,父仲芳,历任江浙皖鄂巡抚,已逝世。母曾氏,文正公女。妻某氏,均热心主道。于今年二月十四日,聂君率母及妻,在昆山路监理会堂袁恕庵牧师处领洗。
昆山路监理会是著名的传教士林乐知建立的,此堂现为上海昆山路135号的景林堂,“景林”二字乃取纪念、敬仰林乐知之意。自1906年开始,景林堂主任牧师由华人担任,袁恕庵是该堂第二任主任牧师,曾纪芬与聂云台夫妇就是由袁怒庵牧师施洗。
曾纪芬、聂云台夫妇领洗教堂
曾纪芬信仰基督教是受了其侄子曾季融的影响,曾季融是曾家第一批基督徒,曾在长沙创办了一所教会和一所学校。曾纪芬曾回忆:先是庚戌(1910)三月,送女其纯赴沪,视其杰夫妇疾。内侄季融邀赴杭州未果。渠常来为余说基督教真理,余深为开悟,遂有服膺之志。回湘后常为亲友言之。及辛亥再来沪上,感于世事日非,实由人心陷溺之故,弥以为欲救人心之迷惑,当从爱人如己入手,自此益坚信力焉。
1934年曾纪芬访问燕京大学,司徒雷登接待了她。司徒雷登特别记载了此事:这位官吏的夫人碰巧是著名的军人兼学者曾国藩总督的女儿,一个入教多年的虔诚基督教徒。她83岁上到北京访问,曾作为我的客人到燕京与教师和学生们进行了亲切的会面。由于她父母的关系,她本人的学识以及她矍铄的精力,受到人们极大的尊敬。返回杭州以后,她送了我一幅书法清秀的对联,借以抒发她访问这所她久已向往的著名学府的情怀,她已有17个孙儿孙女去那儿学习过,而且还有更多的要去。
1935年曾纪芬(前排左四)与司徒雷登(前排左二)等人合影
聂云台信主有几个引路人。第一个是曾季融,1910年在上海,曾季融把福音传给了他。第二个是骆威廉(William Wirt Lockwood),听闻福音后的聂云台之后有两年的时间在骆威廉处慕道。第三个是托尔斯泰,聂云台在读托氏著作时被里面的宗教精神感动,据他见证,这是他转向基督教的一股重要力量。
聂氏家族一直鼎力支持基督教事业,早在他们归信基督之前,聂云台父亲,曾任上海道台的聂缉椝,就慷慨解囊资助广学会,李提摩太还特地记载了此事。曾季融于1912年在长沙建立教会时,首先就在聂氏公馆里开办福音讲所,建堂时聂氏也承担了一半的资金。曾纪芬更是慷慨,她曾把家产的十分之一奉献给教会,又在上海创办了学校,该校现为上海市市东中学。1921年她又在上海捐地给上海自立总会建堂。
曾纪芬的另一个儿子聂其焜也是基督徒,他的信仰坚定,并传承给了后代,他有五个子女是基督徒。聂其焜,字潞生,曾任恒丰纱厂董事长、总经理、中华工业总联合会主席等职。义和团运动期间,聂其焜基于仇教的心理,认为基督教是中国之祸,并以孔孟学说驳斥《圣经》。1905年,聂其焜返回长沙,经由李提摩太之介绍,认识雅礼会胡美夫妇。武昌起义之后不久,聂其焜与颜福庆(也是基督徒)组织红十字会分会,并任队长,前往作战区域救治伤员,可是无端被捕,且生命堪忧。其间,聂其焜向上帝祷告,最终获救后信道之心日渐笃深。1913年12月25日,聂其焜在长沙西长街循道会受洗入教,1915年,他参与组织长沙基督教青年会,并担任中华基督教青年会长沙分会名誉总干事,1916年美国全国青年会总干事艾迪博士来华宣传基督教,亲自邀请聂其焜担任其翻译。在聂其焜的影响下,1914年4月,其妻黄蕴仁也领洗于循道会。
原来的西长街循道会教堂
30年代长沙地图,循道会对面就是青年会
西长街教堂现在仅留下一栋小楼
聂其琨对湘雅医学院的贡献很大,他是湘雅医学院的建校功臣。事实上,胡美口中的那个为湘雅命名的聂氏友人就是聂其琨。湘雅能够在1914年浴火重生,与湖南育群学会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育群学会没有参与实质的运营,但育群学会使得长沙士绅从反对转为支持湘雅的建设。聂其琨,正是育群学会的书记,也是他代表湖南省政府与美国雅礼会正式签订了合作办学的“十年协定”。1915,聂其琨出任湘雅医学专门学校校董,并兼职英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