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个月，来了一个律师朋友，愁眉不展，说是已经走投无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和我絮絮叨叨，讲了自己的故事。
事情实际并没有那么严重。
他爸爸和别人做生意有了纠纷，本来是应该在法院通过民事诉讼解决，但他的家人却收到了经侦警察的电话。
称他爸爸涉嫌诈骗，已经立案，家里银行账户被冻结，现在要传唤他们家人调查。
虽然是律师，但很显然，他对中国社会真实司法运行模式并不熟悉。这事让他胆战心惊几夜没有睡好。
了解完案情，帮他分析了现状，也简单的设计了方案。前几日，接到他的电话，问题顺利解决了，他开心的都要跳起来。
每天，我都可以接到各类咨询，有引车卖浆的社会底层，也有位高权重的权臣显贵。但是，我越来越觉得，大多数人的困境，是因为知识的不足。
工作被辞退，不是他工作能力差，而是因为社会知识不足，跳进了别人挖的坑里。夫妻离婚，并不是他们不爱对方，而是他们不了解男女的沟通技巧。陷入债务危机，不是他们没钱，而是因为金融和法律知识完全匮乏，竟然对外大举放贷……
林林总总的各类苦难，我当然无法都给出答案，但是很多的困难和苦恼，只要认真研究，或请教专家，大部分都是可以化解。
02
前几天的新闻大家都看到了，一位公交司机带着一车的人，冲进了水库里，死了二十多位。
后来得知，这位司机早晨接到通知，自己家的房子被强拆了。我看了这消息非常震惊，前几年，有人因为房子被拆而自焚。
我们当然不能用简单的道德条例来评价，如果不是深入骨髓的绝望，谁会如飞蛾一般，冲向带给自己死亡的火坑呢？
但是，需要说：如果他具备足够的知识，他们或许会有其他的选择。
即使不请律师，到网上查一查抗拆的经验，和其他拆迁户讨论一下，或到书店买几本书，专研一下策略，大概率事件，他会迎来人生的春天。
我虽然也常常对中国法治极度失望，但是，中国的维权有其自己的套路，远没有需要同归于尽的程度。
知识的缺乏，让他们心灰意冷，无力回头。
所以，知识，可以带来力量，甚至可以形成权力。
费孝通先生曾经讲过一个小故事：在云南乡下的时候，他的孩子晚上牙疼，他们一筹莫展，找不到医生。村里人找来一位当地的老太太，老太太看了一下，用农村的土办法，很快就治好了。
乡村里的老太太，她凭借经验就可以知道医治一般疾病的方法。她不仅有治病的知识，还有处理各类婚丧嫁娶，人际关系的技能。她拥有这些知识，仅仅是因为她活的比较长，经验丰富。
在乡土社会中，她的经验足以应付人们遇到的大部分困难。老人，就成了最有权威的人。
03
然而，现代社会中，空间和时间都发生了重大移位。
过去依靠经验积累的知识，已经无法适应现代社会。
古人：“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尚开”，也就是十四岁就嫁人了。而今天十四岁还在读初中。现代人的结婚年龄也越来越晚。
古人的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与我们完全不同。
如此，古人在婚姻中积累的知识，在今天可能用处不大，甚至可能成为障碍。他们理想家庭模式是夫唱妇随。如今，这样的理想大概会被批评为“直男癌”。
现代社会开启了一个全新模式。遇到的是新问题，新局面，专业性也越来越强。需要高度依靠专家。
然而，专家也常常不靠谱，因为我们的困境常常不是单一的专业可以解决，而需要横跨很多领域。
比如：一个人被骗了找律师咨询，仅仅知道法律可以吗？当然不行。
其中，还至少需要知道司法权力的真实运行规则，这种规则刑事诉讼法里多数并没有写；需要懂如何写文书，否则你写的状子可能是废纸一张；需要懂如何传播，否则你的控告就会淹没在众多废纸之间；甚至需要知道医学知识。因为他很可能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他的陈述也许是他的幻想……。
没有跨界学科的深刻学习和应用，仅仅一个小的事务，也难以成功办理。
据说：马斯克在十几岁的时候，每天会读完两本不同学科的书，他阅读的领域涉及到科幻小说、哲学、宗教、编程、物理、编程、商业、技术等几十个领域。
而查理芒格、比尔盖茨、巴菲特等人，虽然早就功成名就，但依然保持着对很多学科的兴趣和学习热情。
现代社会的复杂，单一学科根本无法应对。
04
不仅仅是律师行业，还有牧师、教师、医生等等专业，单纯和陈旧的知识根本无法胜任。
他们需要既要在书斋里，又要在江湖中。
这一类人如果不学无术，不仅仅是失职，而是缺德。
即使是普通人，也不能为自己无知辩解。
没有人在孤岛上，愚蠢会带来社会性的灾难。
朋霍费尔就说：愚蠢不是智力缺陷，而是道德缺陷。
朋霍费尔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德国纳粹横行的时候，自己也因为反对纳粹而在监狱里。
他认为：“极权主义是独裁者与大众结合的产物”，因为：“一方的力量需要另一方的愚蠢”。
造成当时的纳粹横行，一个重要原因是“大量的人愚蠢的发作”。
所以，邪恶的发生，除了邪恶者本身，还因为大众愚蠢的接纳。这愚蠢，正是因为知识的不足。
05
我们的苦难，除了世俗的劳苦愁烦，还有一部分来自精神世界。
使徒保罗说：“我所愿的，我并不作。我所恨恶的，我到去作。……我真是苦啊”
保罗不为五谷杂粮受苦，却陷入精神之苦。
圣经里把苦难的源头认定为：人对上帝的认识不足。这精神之苦说到底，也是知识不足导致。
罗马书中说：“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眼不能见，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
“明明可知”，就是应该知道的知识，它“显明在人心里”。
应该知道而不知道，依然无法免责。在圣经的语境里：无知是一种罪。
甚至《周易》也记载：“仰以观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
故意不认识，不接受“显明在心里”的知识。最后导致：“思念变为虚妄，无知的心就昏暗了”。
这一切，最终成为人类一系列罪恶和苦难的源头。
英国哲学家以赛亚.柏林同样发现:我们的很多观念，是：“发自心灵，而非头脑”。
现代社会我们面临的挑战，不仅仅是高效的跨界学习，还需要保持一颗纯粹的心灵，感受和接纳上天赐给的“观念”。
如此，我们的苦难或许会少一些，健全的大脑和丰富的心灵，让我们在这个风雨飘零的时代里，或许可以感受一丝从容和安慰。
愿上帝祝福。
张凯律师记于2020年7月15日
好久不写，因为越来越觉得自己知识贫乏
写错了，也是一种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