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路易斯在他的自传《惊悦》的第一章,讲述了自己早年的三个经历,这些经历对他显然非常重要,他甚至说,“对这三段经历丝毫提不起兴趣的读者不妨合上这本书,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人生最主要的故事舍此无他。”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呢?让我们从麦格拉思所写的传记《C.S.路易斯》中的一段相关讨论,来了解一番吧。
据路易斯后来回忆,早年的三次经历,促成了他生命中重要关注点的形成。
第一次经历发生在小郦苑的花园里。那时“醋栗藤花开”,香飘四处,触动了路易斯对“老房子”——邓德拉小苑的记忆。这房子是阿尔伯特·路易斯那时从一位亲戚那里租下来的。路易斯提及他感受到一种片刻、愉悦的渴望,将自己淹没。
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这种体验却已消逝,留给他对“刚刚消逝的渴望的渴望”。这似乎对路易斯重要至极。“相比之下,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任何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但是,这意味着什么?
第二次体验发生的时候,路易斯正在阅读比阿特丽丝·波特的《松鼠纳特金的故事》。虽然此时路易斯大抵敬重波特的作品,这本书中的某样东西却激发了他对某种事物的强烈渴望,这种事物就是他显然竭力想要描述的“秋的观念”。路易斯再一次经历了那种“强烈的渴求”,这让他心醉。
第三次体验来临之时,路易斯正在读瑞典诗人伊萨阿斯·特格纳尔的诗行。这几行诗是由亨利·沃兹沃思·朗费罗翻译的: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哭泣,
美丽的巴德尔
已死,已死——
路易斯发现这些语词极具摧毁力量。他以前并不知晓其存在的一扇门,仿佛随之开启,他看到了自身经验之外的另一个崭新世界。他渴望走进,渴望占有。在那一刻,别的都不重要了。
他回忆道,“我对巴德尔一无所知,但我瞬间飞升进了北方苍穹的辽阔世界,我渴望某种不知如何描述的东西(只知道那是寒冷、宽阔、剧烈、暗淡、遥远的),渴望之强烈几近骇人。”然而,路易斯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种感觉已然消逝,只让他久久地渴望再度进入。
回顾这三次经历,路易斯认为,它们可被看做是某样事物的多个方面或是多种表征:“某种未得满足的欲望,这比任何的心满意足都更加让人渴望。我称之为‘喜悦’(Joy)。”对“喜悦”的追寻将成为路易斯生活和写作的中心主题。
[《惊悦》中描述了他早年的这三次经历]
对喜悦的体验塑造了路易斯的精神世界,在他的成长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那么,我们该如何解释这些体验呢?也许,我们可以参照《宗教经验种种》的经典研究。
许多宗教思想家的生命中都有过复杂而强烈的体验,而此书中,哈佛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试图探究的正是这类体验。詹姆斯从已出版作品和个人见证中广泛取材,从中识别出此类体验的四种典型特征。
首先,这些体验是“不可言喻的”。它们拒绝言语表达,因为言语无法达意。
其次,詹姆斯提出,有过切身经历的人获得“洞见,得见真理之深邃,而这远非理性思维所能企及”。换言之,这种体验是“启迪、启示,意义非凡,重要无比”。它们引发了一种“对内在权威和启示的极为强烈的感受”,改变了亲历者的理解力,常常唤起一种“这是对真理之新内涵的启示”的深刻意识。
这些主题显然构成了路易斯早期对“喜悦”进行描绘的基础。他曾有言,“相比之下,发生在我身上的其他事情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再次,詹姆斯接着强调,这些体验稍纵即逝,“无法持续很久”。持续时间通常从几秒到几分钟不等。如若再次发生,这种体验可被辨认出,但它们的特质却无法被准确铭记。“体验消退后,可被复制到记忆中,但稍有瑕疵。”詹姆斯的宗教经验类型学所述及的这一特征,可在路易斯的散文里找到清晰的印记。
最后,詹姆斯提出,有类似体验的人会觉得他们仿佛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牵掣、掌控”。这种体验并非由积极的主体创造出来,而是不期而至地发生在人身上的,力量强大,不可抗拒。
路易斯对“喜悦”体验的清晰描述,显然符合詹姆斯的界定。路易斯的经验意义深远。另一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但又旋即关上了。路易斯为之振奋不已,渴望再度经历。
这些体验好比转瞬即逝的顿悟,此时事物突然集结并汇聚成为焦点,光亮随后散去,异象消退,只留下一段记忆、一份渴望。
路易斯在经历了这些之后,心中茫然若失,甚至生出遭背叛的感觉。然而,尽管这些经历让人沮丧、困惑,路易斯却从中领悟到,可见的世界也许只是一帘薄雾,背后隐藏着广袤无垠的、神秘的海洋和岛屿。这样的念头,一旦种下,便不会失去其想象的魅力,抑或情感的力量。
[本文摘编自麦格拉思《C.S.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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