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24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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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化的诱惑与挑战


“世俗”(secular)一词在很多人(他们并非都是世俗主义者)嘴上带有褒义的色彩,它让我们联想到耶稣的话:凯撒(###也是如此)的物应当归给他。


连“世俗化”(secularization)这个词(表示其进程)也常常带有积极的意味。我们记得彼得·伯格如何描述“自然界的去神圣化”(de-divinization of nature),这个理论保留了###在自然界之上掌权的地位,同时留给人足够的空间生活而无需惧怕魔鬼,并且可以开始真正的科学探索。


但是,“世俗主义”(secularism)通常被理解为一种敌对宗教的社会现实:这种社会现实培养“非宗教意识”(non-religious consciousness)甚至“敌宗教意识”(anti-religious consciousness)


然而,在更流行的话语里,这三个词——“世俗”、“世俗化”和“世俗主义”——都是关于“挤出宗教”:把宗教的一切排挤到生活的外围去。


更确切地说,世俗化是这样一个排挤宗教的过程:人们逐步地使宗教脱离公共领域,将宗教缩减至私人领域;而世俗主义就是认可并倡导上述进程的立场。


宗教或许对个人很重要,并且世俗者很少反对这点。但是,如果宗教敢于提出任何关于公共领域的主张,那么人们就会认为这个宗教不仅不宽容,而且对人构成威胁。


而在现实中,世俗化的社会压力比这种简单区分(私人宗教和公共宗教的区别)所暗示的要猛烈得多。连在私人生活中保留信仰,也被很多人视为软弱的标志。要是“###”真有他的位置,那地方一定不在个人意识之外。


宗教总体上(尤其是###教)可能具有某种器物价值(instrumental value),但并不多;宗教或许代表最美好最高尚的人类精神,或许具有某种神话价值(mythological value),但是,高举神话就是贬低人本主义。这种压力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大学。


必须禁止###教信仰在方向、次序、文学、科学或任何事情上发声,###教信仰不仅在这个意义上必须保持个人化,而且必须个人化到销声匿迹的程度:###徒变得唯唯诺诺,不敢谈论他们的信仰,也就不善于作见证


一旦世俗主义兴盛到如此程度,它就事实上成了一种“宗教”:它强烈倡导自己的善恶观(何为至善),明确表达自己的信仰体系,建立自己的伦理准则。


世俗主义的诉求除了那些明显的吸引力之外,我们还需要挑战别的一些更狡猾的诱饵。这里列举三个。


(1)很多书籍主张——甚至更糟,它们预先假设——这里所理解的世俗化进程是不可避免的历史趋势。于是,按照流行的观点,世俗化与启蒙运动、物质繁荣并最终与进步思想联系起来。今天,只有少数人质疑这种联系,但他们人数在增加,影响力在增强。


(2)然而,更狡猾的是这样一种压力:世俗化迫使人们逐渐变成艾佛略·杜勒斯枢机主教所说的“最小的自然神论者”(Deist minimum)……


自然神论遗留了各种形式的、相信一神的国民宗教,它们相信神设立了道德律,相信某种宽松的护佑,也相信死后有某种赏善罚恶的报应(强调赏善,不强调罚恶!)……


但是,从自然神论的预设出发倡导道德,这绝非坚持###教。自然神论不能挡住世俗化的脚步,因为自然神论是一种虚弱的宗教,它既没有坚固的知识外壳抵御进攻,也没有内在的能力发动反击。


自然神论不是世俗主义和###教之间的客栈,而是改头换面的世俗主义。


(3)随着西方文化日益极化(polarized)###徒和###徒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困难:一方努力忠于圣书,另一方则效忠于各种世俗主义,双方很难进行有意义的交流。


在一个层面上,这当然不是新问题,尽管这种极性的本质随着时间推移而发生变化。例如,我们可以说,18世纪哲学家休谟持续反对的东西不是历史的、认信的###教,而是一种###化的英国自然神学。而多数观察者认为,在最近几十年里,这种立场极化现象已经变得更加极端,并且更加牢固,无法调和。


在此,我们必须简单地思考世俗主义者(就是那些深入思考并推崇世俗主义的人)的文化和###徒(他们深入思考并支持基于圣书的###教)的文化。


冒着过于累赘的风险,我必须再次强调这两群人可能有很多共同的文化价值。哪怕在这里所讨论的领域内,这两群人也可能同样积极推崇某种形式的政教分离——尽管双方可能出于相当不同的理由支持政教分离……


但是,在添加了一切说明文字之后,我要强调这两群人看待世界的方式是很不一样的:简而言之,他们的世界观是很不一样的,所以,他们所倡导和反映的文化也是截然不同的。


对一方来说,世俗化的进程意味着自由,脱离###(的虚假观念);意味着成熟,成为智慧人。而对另一方来说,作人的基础本身就是###亲自设立的,并且,一切试图让自己脱离###约束的努力都不过是推陈出新的偶像崇拜而已。


对一方而言,伦理道德最终是基于人类立法机关的意志,或基于国际法,或基于当代那些承诺人类解放的政治议程;而对另一方而言,伦理必须最终基于###的恩典启示,否则就是靠不住的,不仅不稳固,而且极具破坏性……


一旦###的话语在我们心里产生了实际的效果,我们的世界观就会逐步转变,我们所身处、所传承的文化,也必定迥异于世俗主义者的文化。



[本文作者卡森,摘编自《尼布尔文化观再思》,标题另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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