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30 10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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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凯律师 || 放过对错,才知答案




1


成年人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悲伤。


《简爱》中,罗切斯特先生与简爱相爱了,但他们有巨大的阶级鸿沟。


简爱说:我贫穷,卑微,也不好看,但我们穿过坟墓来到上帝面前,我们是平等的。


简爱在罗切斯特先生面前高贵而优雅,但她寻求爱的平等,依然需要穿过坟墓……


罗切斯特拥有财产与地位,但是,在古灵精怪的简爱面前,他没有勇气坦诚自己是有妇之夫,哪怕妻子是个疯子……


他们只能逃避、沉默、不欢而散……


灵魂没有归属,肉体就会慌不择路。


爱情世界里,罗切斯特留不住简爱,简爱也无法承载伤痕累累的罗切斯特。


他们生命遭遇过太多不堪,才让他们相遇时心花怒放,在止息了欢心之后,生命中又浮现出满目疮痍、千疮百孔……


好的爱情,不仅是不期而遇的浪漫,还要有不言自明的默契。


简爱与罗切斯特不期而遇,却无法生⻓出不言自明的默契。


生命中无法释怀的酸楚,不可言说的苦痛,只有深夜他们自己咀嚼。


这让他们相遇却无法相守,相守却无法恒久……




2


富有会产生傲慢,贫穷会产生另一种傲慢,简爱与罗切斯特带着各自的傲慢,终究无法跨越爱情的磨难。


直到有一天,罗切斯特被一场大火烧得几乎破产,简爱因为一场意外真正富有,他们才重新走在一起……


与其说这是一场烧掉罗切斯特财产的大火,不如说这是烧去罗切斯特傲慢的大火,唯有这场大火,才能让罗切斯特用赤裸的生命面对一个需要爱的姑娘。此时的罗切斯特不是庄园主,简爱也不是一无所有的灰姑娘。而是一个男人朝向另一个与他相爱的姑娘。


简爱离开罗切斯特,带着怨恨与失望。然而,直到她需要直面一个需要照顾的男人,而不是带着优越感的庄园主,她的心才柔软,她的情感才慷慨……


放下偏⻅的他们,才能理解爱情,才会生出恒久忍耐后的恩慈,才会因为爱而包容、相信、盼望、忍耐……




3


20多年前读《简爱》,觉得这不过是一部烂俗的情爱小说,远远不 如琼瑶爱情写的跌宕起伏、缠绵悱恻……


后来,读了《圣经》,进入教会,又经历了各种人生动荡。重读《简爱》,才发现:《简爱》讲的实际并不是爱情,而是简爱与罗切斯特先生的精神抗争,是他们经历苦难之后,重新理解爱与被爱,是一场精神涅槃的故事


他们的爱情需要一场精神革命才能圆满,如此才能恰当摆放沉重的肉身。


所有的精神世界的诧异与迷失,都来自幼年周边世界对他们塑造。


简爱爱情的失望正源于幼年的耳濡目染,以至于遭遇爱情劫难,她只能不辞而别。


简爱终究可以走向幸福,却源于她生来灵魂的高贵与超凡脱俗。这一切,成就了简爱曲折而抗争的人生路线。



简爱自幼目睹她舅妈整日出入教堂,然而,这位太太却对待她充满各种恶毒的伤害。


简爱满怀希望的去了罗伍德学校,虽然这个学校⻔口都刻着⻢太福音的教训,但是她却受尽欺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死于虐待。


简爱以为终于可以跨越幼年的伤痕,她与罗切斯特先生要走进教堂的时候,一位牧师适时出来指控和拆散……


简爱经历了近乎被虐待的童年,没有人安慰,罗切斯特先生承受不幸婚姻痛苦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


然而,指责他们罪过的时候,众人就及时的出现了……


简爱一生所有的伤害,都是别人以爱的名义,把责备的鞭子打在她身上。高高在上的旁征博引,引经论典,传递指控,说三道四。甚至为她设计人生,评判是非对错……


这些,足以让她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4


简爱的生命,始终伴随着教堂。她自幼对耶稣基督的福音耳濡目染,然而,她受到最大的伤害也来自那些整日出入教堂的人。


他们放肆的窃窃私语或者大声喧哗……,总是“像神一样”,在铺满鲜 花的道路,把人推向敞开的坟墓。


看上去大义凛然、义正严词,却常常藏着猥琐与龌龊。


简爱的遭遇,如同圣经里的约伯一样。


约伯平白无故的遭受了人生灾难。事业、爱情、健康,一夜之间,全面崩溃……。


约伯寻求虔诚的人生,但是终究发现,面对苦难自己无能为力,自己平日的敬虔也顿时如同泡影。一切变得虚妄无力,他甚至咒诅自己的生日。



简爱寻求精神的独立自主,但她却如同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约伯遭遇他朋友的指责,如同简爱也遭遇指责一样。


约伯的朋友认为:这一定是约伯干了坏事,上帝的审判临到了,他们劝约伯认罪悔改。


简爱是无辜的,约伯也是无辜的。然而,他们却需要面对平白无故的指责与控诉。并且,所有的指责都看起来美好而动听。


没有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无法理解他们承受的痛苦。生命中承受得得失失,尚且可以忍受。然而,那种冠冕堂皇的指控,却如深夜里吸⻝人的⻣髓,冷酷而残忍。


总是有些人,他们站在花丛里笑,他们以为自己是药,但实际他们就是病,甚至他们就是毒。


道德的傲慢伴随着更大的不道德。伪善的面孔,标榜公义,甚至他们把自己也骗了。


他们以为:在人的伤口上撒盐,可以消菌杀毒,然而,一种痛彻心扉的残忍,只有伤口裸露的人自己知道。



约伯的朋友的指责总是义正严词。但是,他们不知道,人生更多的时候,放下对错才知道答案。


受苦的约伯,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告诉他哪里做错了。


约伯的朋友只有闭嘴,才更像朋友。


人类总希望参透苦难与祝福背后的逻辑,为人类铺设通往天堂的路。


我们以为这是明智的,却是无知的,以为这是关爱的,却是无情的,以为这是公义的,却是缺德的。


德克萨州的一场⻰卷⻛,谁也无法知道是源于亚⻢逊河那一只蝴蝶煽动了翅膀。然而,人类如此渴望洞察这一切的奥秘,并迫不及待的给出答案。


正是这种狂妄,往往才是灾难的来源,才会真的惹动上帝的愤怒。



5


简爱与约伯受到的苦,并不是因为他们的错,而是人类因为傲慢而偏⻅,因为偏⻅而更加傲慢……


耶稣基督的福音,不是教导了一套道德伦理,不是告诉人应该如何标准的生活才符合上帝确立的规范。


耶稣说:我来,不是为了审判,而是为了拯救。


他道成肉身,与哀哭的人同哭。他在炎热的午后,等待那个被众人羞辱的撒玛利亚妇人,他本身是审判者,却承受着所有的审判。


耶稣可以成为救赎,正是因为他不是生活在是非对错的概念中,而是与我们一样,感受过痛苦,承受过背叛,接受过试探,蒙受过委屈……


否则,他所有的教导,都会变成高高在上的说教。



简爱离开罗切斯特,之后她又回到罗切斯特身边。这正是爱情完成救赎的过程。


她离开罗切斯特是因为世俗爱情的破灭,她回来,是因为生命中生发出来真正的爱与怜悯……


爱里的恒久忍耐不是道德要求,否则就变成了咬牙切⻮的心头一把刀。


那是一个灵魂面向另一个生命,穿越世俗的偏⻅,夜深人静的时候生发的真实情感。


人类理智或道德的狂妄,都只能带来地狱的冷酷。


哈耶克说:使一个国家变成人间地狱的东⻄,恰恰是那些“大人物” 们总想试图将其变成天堂的东⻄。


这些大人物,企图编织通往天堂的翅膀,然而,他们编织的恰恰是捆绑别人的铁链。


同样,使一个人生活在地狱的东⻄,也恰恰是那些“好心人”以为掌握 了人生真谛,在犄⻆旮旯里行使审判……


卡巴多⻄亚教父说:我们的思想是软弱的,我们的舌头比思想更软弱。


这软弱的舌头,常常披上公义的袍子,打着上帝的名号,干着太平天国式的烧杀抢夺。


简爱终究嫁给了罗切斯特,开始了公主与王子幸福的生活。这不是童话故事的喜剧版本,而是一生寻求爱的简爱,直到她学会了爱,才得到了爱。


张凯律师于2022年6月27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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