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5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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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 | 怎样全面评估亚当斯的“劝诫式辅导”?

在较为近期,亚当斯(Jay Adams)也尝试建构福音派的牧养神学。他是教牧研究学院(Institute of Pastoral Studies)院长,威斯敏特神学院(Westminster Theological Seminary)的客座实践神学教授。他的牧养神学相当具争议性,有些人毫无保留地接受,另一些人却提出严厉批评。他某些教导的主要内容引起很大争议,他的论辩风格和多产,更突出那些富争议性的地方。
到目前为止,亚当斯已经出版了超过30本着作,他的论点在自己的不同著作中,缜密地交互参照,令读者在好些重要的地方,难以完全掌握他对某些特定题目的教导。
亚当斯从一个坚定的信念出发。他相信,基督教辅导只是为了一碗红汤便出卖了自己的长子权,试图将圣经真和当代心理学综合起来,甚至令圣经真理从属于当代心理学。他否定弗洛伊德(S.Freud)、罗杰斯和斯金纳(B.F.Skinner)的心理学,不单因为这些理论不能带来什么改变,更因为它们基本上是错误的。还有,现代精神病学的整个取向都是十分危险的谬误。现代精神病学视问题为需要治疗的疾病,因此侵入人们生命的问题,也毋须负责。亚当斯切断牧养关顾与近代趋势的连系,尝试根据自己的见解,重新为牧养关顾建立符合圣经的体系。
当这样做时,他指出我们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是罪。不过,他没有好像很多人主张那样,认为求助者的所有问题和痛苦都是咎由自取的。”他也察觉到苦难的成因可能是撒但的活动,也可能是身体器官有缺陷,或者与受苦的人无关。不过,就像狗只在嬉戏时紧紧咬着一只旧拖鞋那样,亚当斯也牢牢抓着罪是牧养关顾的这个核心观念。只有当牧师视问题是源于罪,对求助者才有话可说,可以提供盼望。一切痛苦和苦难,都可以追溯到亚当的罪。更直接的
是,即使求助者痛苦的直接原因,不是有罪的生活方式,而是源于别人或其他问题,求助者对痛苦的反应也十分重要。他以犯罪的方式回应,也可能将痛苦加剧,但如果他以基督徒的方式回应,则可以将痛苦减到最低,藉着痛苦荣耀神。从亚当斯以下的话,可以清楚看到他关心的重点:
即使一个儿童受到严重的侵害(而劝戒式辅导员Nouthetic Counsellors也不会正如某些人的错误主张那样,低估父母和别人的巨大影响),辅导员仍然可能(而且永远都需要)找出受害人(可能是在年幼时)养成什么罪性的模式来回应这种罪。虽然其他人的影响也很大,但他们只是透过这些回应发挥影响。儿童(由于有罪的本性)生来就是罪人,会养成很多惯性的错误回应,这些回应可能延续到成年,为他们带来许多困难。但有一点很重要,其他人不能引致那些回应的模式……其他人要为对神和受助者犯罪负责,但神也要求受助者为自己的反应负责。
辅导员的任务是要受助者正视自己的罪,正视神的要求和带来改变的方式。强调正视罪作为主要的牧养方法,是源于保罗在歌罗西书一章28节和其他地方使用的动词noutheta,意思是「我直视」或「我纠正」。这个词的字根意即「我放在心里」。简单来说,劝戒式辅导是正视圣经的原则和实践。它的方法是以言语教导受助人对他们有益的动机。
这种辅导强调,人必须面对自己对罪的责任,这样做,就有更大希望去改变,因为他们接受神对他们生命的判断,能够采取可以带来改变的策略。当辅导员从圣经的角度找出问题所在,受助者又愿意承担责任,辅导员便可以着手制订能够带来改变的计划。计划要令受助者能够停止错误的行为,开始以正确的方式行事。罪往往只透过习惯,就变得根深蒂固,因此辅导员尝试令受助者戒除错误的习惯,培养正确的习惯。但单单停止错误的行为,仍然不能解决问题。亚当斯正确地强调,根据(西三5~14;弗四17~五2),只有放弃错误的行为,采纳正确的行为,问题才能够解决。透过实行和练习正确的行为,所带来的并非是表面的改变,而是由圣灵促成的。圣灵是一切辅导的主要角色。这种改变相当深入,因为改变的是人的态度和情感。和流行的观念相反,亚当斯认为,根据圣经的教导,不是感觉模塑我们的态度和行为,而是我们的行为模塑我们的态度,从而模塑我们的感觉。因此,辅导必须由行为开始,而不是好像常见的那样,从感觉甚至是态度开始。
毫无疑问,亚当斯对复兴以圣经为本的牧养神学贡献良多。他令很多牧师重拾自信,明白自己和心理学家不同,具有宗教的特质。他也令很多人重拾对圣经的信心,相信圣经与人的问题并非毫不相干,也足以处理这些问题。他还令人重拾对圣灵的信心,相信祂能够改变人们的生命。亚当斯揭露了人的基本问题是罪,而不是环境或遗传,他们要为罪负上责任。他给予感觉一个恰当的位置。在拉施(Christopher Lasch)描述为「自恋的文化」中,这是一个颇大的成就。他也清除了很多来自医学、多余和虚饰的工具。这些工具成了辅导的重担。他认为,国王实际上是一丝不挂的,对此直言不讳。更重要的是,他显示自己十分关注将辅导和教义结合起来,并牢固地将辅导置于教会之中。
不过,亚当斯的取向仍然有好些严重缺点,令他的福音派牧养神学有严重缺陷。这些缺点大部分源自他强烈渴望维护真理的一面,以致牺牲了其他方面。我们特别需要指出其中四个问题。
首先,亚当斯发觉自己身处非指导性辅导的大气候中,希望对抗这潮流,以致几乎视辅导为完全是指导性和对抗性的。事实上,他称自己的方法为「劝戒式辅导」(nouthetic counselling)。虽然劝戒式辅导要求受助者培养正确的习惯,其他人否定这个做法,就是严重的缺失,但我们也必须指出,圣经有关辅导的教导,不完全是劝戒式。虽然noutheto这个希腊动词在新约出现了13次,但新约也使用其他相关的词语,特别是parakaleō这个词,在新约出现了超过一百次。这个词的意思是「我安慰」、「我劝勉」、「我恳请」、「我抚慰」等。牧养神学远远不单是逼视人们,要他们为自己的罪负责。正如卡尔森(DavidCarlson)指出,如果我们以耶稣为模范,便会发觉祂并非总是对抗性的。在很多情况下,祂扮演的是祭司,而不是先知的角色,给人安慰和支持。
其次,虽然亚当斯多番申明和解释,但他的取向对罪的最终观念仍然是片面的。我们能够明白,为甚么他想强调罪是个人必须负责的行为。否定这一点,曾经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但罪也并非好像他的推论那样,只是外在、个人和与行为有关的行动。亚当斯似乎不大了解罪的深入程度和内在性。牧养辅导员肯定需要思考,罪的结果怎样影响到第三、四代的儿童(申五9)。这并非容许个人不用为自己对环境的回应负责,而是让辅导员有机会提供更充分的牧养关顾。亚当斯十分明白,提供辅导时需要考虑受助者的家庭背景。但他竟然无视那范围更大的环境,实在令人费解。
第三,亚当斯完全否定当代心理学,走上不健康的虔诚这条老路,实在可惜。这不单没有必要,也有点自相矛盾。虽然他声称拒绝一切圣经以外的知识,单单接受圣经引导,但他也亲自承认,他的取向很大程度上是来自萨斯(Thomas Szasz)和莫勒(O.Hobart Mowrer)的反传统精神病学anti-psychiatry)。他的取向和蒙罗(Herbert Munro)的现实疗法(reality therapy)也十分相似。而且,虽然阿当斯一定会否认,但他有关戒除和养成习惯的教导,与斯金纳备受批抨的行为主义有很多对应之处。还有,我们也不明白,为甚么他愿意承认现代医学的地位,却完全否定现代心理学的价值。我们对精神病学当然必须保持彻底的批判态度,绝对不可以将它的错误归咎于神的自然啓示。但这是否表示,神能够使用古列这个异教君王实现自己的旨意,却不可以让现代的心理学家,在本身众多的观念中,包含一点真知灼见?
最后,与第三点相关的是,阿当斯对创造的教义似乎认识不深。他十分着意强调堕落的重要性,以致似乎忘记了创造的其他方面。虽然我们能够明白,阿当斯渴望所有人都认识神是救主,但他又给人们甚么空间认识神是创造主?以他对辅导非基督徒的态度为例。他认为,辅导未信程的人是没有用的,因为如果辅导不能深入地进行,根本没有用处。深入的辅导,对已经重生的人才有意义。因此,在重生以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辅导作准备。当人真正归信时,才有可能处理他们的真正问题,找到真正的解决方法。在人们需要接受大手术时,却只是向他们施行急救,不单无济于事,更危险万分,因为这样会给受助人虚假的安全感。阿当斯认为,这永远是自由主义的根源。同样地,我们要承认他有道理。但事情是否完全是这样?神是创造主,难道祂对人的福祉漠不关心吗?虽然我们绝对同意,人的福祉最终只能在救恩中找到保证,虽然我们反对一切肯定会阻碍辅导员宣告福音的事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神有一些比较次要的怜悯和仁慈举动,祂自然示的某些方面,都是未信的人也能确实地从中得益的。
亚当斯提出了一套激动人心、发人深省的牧养神学。然而,我们不能过分颂扬这套神学。它只是不完整的牧养神学。我们期望透过和这套神学展开讨论,可以得出一套更持平和适当的福音派牧养神学。
文章来源:《灵巧好牧人》牧养神学导论,Derek J.Tidball,陈永财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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