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六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你。为了逃避我妈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在她睡醒以前,从家里逃出来。否则,她就会让我在家看比我小五岁的弟弟,一天出不了家。
我一个人跑到学校,学生们都进班里了,我只能在大操场游逛。冬天的风,像条恶狗,从后山冲下来,直直灌进我的脖子。瘦鸡一样的我,被吹得到处跑。
操场上的篮球架子,就是我的依靠。风紧了,我抱住它,风停了,我绕着它跑。晚上回家了,也没人问我去哪儿了。
我还知道,孤独你不挑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你都和他们为伍。
我看见语文老师读着爱人的信,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沉静地看向远处。
村头那个看果园的孤老头子,见到我们这些娃娃们,让我们吃,让我们折腾,只为了果园里有些孩子在奔跑和疯闹。
我朋友的大姨,总一个人在家。花养得旺,开得泼泼洒洒。院子收拾得干净,到处明艳整洁。即使这样,她仍然有那么多的时间需要打发。于是把红躺柜擦了又擦,擦掉了漆皮,擦出了木纹的细腻。
奶奶一吃完晚饭,就去找隔壁大娘拉呱。对着我爷爷,她没话。
所以,孤独,我早认得你,早知道你无人不侵。既然这样,也没什么了不起!
如今,从各色的事件中,我可以抽丝剥茧找到你。浮光掠影中,光怪陆离里,你像个幽灵。
万里长空,一只鹰,翅羽不惊、凌掠九天的孤独。狮子老虎,形单影只的王者孤独。夺得冠军,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人心最深处的需要,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只一味地去试,试来试去,都输了。
想起一则故事:一个女孩养了一只猫,极爱它。猫也不错,往往以美妙喵音抒情,以伸腰弓背示爱。一天清晨,女孩出卧室,发现猫守在门口,在它面前还摆着一只死老鼠。女孩花容失色,尖叫声声,猫显得莫名其妙。第二天早上,女孩的房门口又放了一只老鼠,比昨天的还大些。如此几天,才知道猫是把自己以为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她。
如故事一般,为了内心不再孤单,人把自己以为最好的给了“心”,心长叹一声,说:“这些对于我,不过是臭老鼠。”
所以,俯拾皆是的孤独,谁可以驱逐你?或者,为什么要驱逐,何不与之共舞?!
2020/5/8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