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鱼：为何中秋节成了月饼节

我们对月亮最熟悉的诗文莫过于唐诗宋词了，比如：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与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唐宋以后的月亮，就像是自己的镜像，把人间的盼望，自己的情怀都寄托上去。月亮和月亮之上的嫦娥、吴刚等，更像是人们的朋友。对影成三人，看到的都是自己。

唐宋时的中国，已走向世俗，很以人为本。与其说月亮和月亮之上的神仙是偶像，不如说自我和自我之内的盼望和欲望是偶像。你听听这首《彩云追月》，月亮似乎只是人们美好愿望的载体，就像上坟时烧的纸钱。

然而，唐宋前几百年，完全不是这样。

我看见过汉墓里，当时的贵族甚至把月亮，以及月亮里的蟾蜍，桂树，做成青铜树，都带进了墓地里。汉代及其以前，人们极其渴望成仙升天，那时是真的相信有个物理空间，供人们升天，所以当时流行西王母崇拜，就是指她能带着人们升天。月亮显然是这个物理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唐宋以后，这个物理空间逐渐模糊化，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升天，可能是一种灵魂层面的飞升。于是月亮从人们敬拜的偶像，逐渐变成了敬拜自我这个偶像的一面镜子。从神界来到人间。

从先秦就有的祭拜月亮传统，也从祭祀变成了民俗仪式。几千年来，天上人间。

现代社会，尤其是阿波罗登月后，月亮被彻底祛魅。不过是一堆烂石头，比地球这个人间差远了。我公司今年发的月饼，封面上居然出现了月球上的石头，以此做文创来吸引食客。但这个创意着实有点带偏节奏，中秋这个月亮和具体的月球是一回事吗？

圣经里对月亮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出现在诗篇里，“你安置月亮为定节令;日头自知沉落。”月亮是时间的刻度。人类制定历法主要就是借助太阳和月亮。第二层意思就有点恐怖了，在《约珥书》里“日头要变为黑暗，月亮要变为血，这都在耶和华大而可畏的日子未到以前。”

在《启示录》里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揭开第六印的时候，我又看见地大震动，日头变黑像毛布，满月变红像血。”月亮是未来异象表达的一种寓言。

若把月亮当偶像，或自我偶像的镜子，月亮就成了一种永恒。但当登月者揭开它的神秘面纱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破石头时，永恒就变成了虚无，如同今天的中秋节，就只剩下吃月饼了。除了香甜的月饼，还有哪些是实在的呢？但当月亮是时间的刻度和寓言时，它的意义就不在它自己和人自身，而在于造物主旨意和诗意。

只要造物主是永恒的，一切就不会虚无。

中秋节，除了月饼，还有什么不是虚无的呢？听一首贝多芬的《月光》，灵魂虽不能升天，却能和造物主的诗意来一场邂逅，至少没有《彩云追月》的虚无，却比它更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