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在记载上帝的创造时,不断提到神看其所创造的是好的(创1:10,12,21,25,31),神在这些创造物中特别界定了各样的关系,使百物各从其类(创2:11,12,21,24,25,),又赐给人权柄和责任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创1:28)。这一切都按照上帝的美意成就并和谐相处。但在上帝眼中,这些还没达到祂的最佳设计,所以圣经记载上帝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创2:18)
接下来的经文并不是直接记载上帝为亚当创造配偶,乃在创造夏娃前插入了2节经文:
“耶和华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那人面前,看他叫什么。那人怎样叫各样的活物,那就是它的名字。那人便给一切牲畜和空中飞鸟、野地走兽都起了名,只是那人没有遇见配偶帮助他”(创2:19-20)。这段插曲很有意思,神宣告了亚当的需要——配偶,这也充分说明了配偶是亚当当下心中的渴望和切身感受,特别是在群体的动物被带到亚当面前时,亚当的这种渴望会更深的被激发,因为所有创造中唯独他是单个的存有(事实上,人类的群体需要本质上是源于人身上神的形象,因为三个位格不是单独存在,乃是彼此存有密切的相交)。
人的生命倾向是:当你心中有一个渴望越来越强烈时,你会做一些努力想要去满足这个渴望,当时的亚当也不例外。也许当时他就在他面前的飞鸟、走兽中寻找能够满足这个渴望的“配偶”。或许当飞鸟被带到他的面前时,他想与飞鸟对话,飞鸟却不能和他在同一个频道交流;或许当老虎被带到他的面前时,他想让老虎帮他一起为其它创造物命名,但是老虎却说不出一个名称;或许当猩猩来到亚当面前时,亚当眼前一亮,这些猩猩和人在很多地方都是那么相似,他想让猩猩与他一同管理各样的活物,但其他活物都发出了反抗的声音。这一切的活物,都不是那个能帮助他的配偶,故此圣经在所有活物都在亚当面前走过之后下了结论:只是那人没有遇见配偶帮助他。
是的,这一切创造多姿多彩、功能各异,和亚当在某种程度上都有亲密连结,但却不能从根本上满足亚当的渴望和需要。亚当带着遗憾在独自工作之后沉睡了,他的沉睡宣告了他在自己的需要上无能为力,也宣告了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无法弥补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需要。就在此时,上帝开始了奇妙的作为,祂从亚当的肋骨中造出了一个女人,当亚当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看到女人时,他的渴望和需要得到了满足,故此他在第一时间吟出欢乐的诗歌:“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参创2:22-23)
从亚当这首诗歌中,我们看到了这份满足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关系本质。“骨中的骨”和“肉中的肉”说明了夏娃和他的生命是彼此渗透,难以区分和割舍的,也说明了这份关系不是亚当和其他活物之间外在的关系,乃是进入人生命内里的关系,是能够在生命中交流、共鸣的关系。“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说明了这种看似两个独立个体的关系实际上是源于一的关系,这也说明了人真正需要的关系就是这种生命中的合一。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堕落之前亚当和夏娃享受了非常和谐,毫无负面因子的关系,他们配搭在一起看管伊甸园、劳作、饮食,或许有时候也分工合作,亚当在园里劳作,夏娃在园中采摘日用的饮食。
接下来我们要来看看这份美好的关系是靠什么维持的。
圣经提到上帝造人乃是照着祂的形象造男造女(创1:27)。上帝是三位一体的自有永有者,三个位格的关系首先是彼此相爱:圣父爱圣子,圣子爱圣父,圣父爱圣灵,圣灵爱圣父,圣子爱圣灵,圣灵爱圣子;其次,三个位格之间有次序和分工的不同,所以三个位格间也存在顺服的关系:圣父差遣圣子、圣灵,圣子、圣灵顺服圣父;再者,三个位格间是同尊同荣、在爱中交通并互相荣耀的。人是按着神的形象造的,所以人的关系就建基于三位一体的关系之上,想要让关系正确、合一,人与人之间必须要彼此相爱,彼此按着神所设立的次序持守本位,眷顾他人的需要,保守他人的尊荣。
从上文我们看到:人有从人而来的关系需要,而这种需要是神帮人类解决的。所以,要维持人与人之间的美好关系,最重要的是人必须首先与神有正确的关系,并且将人与人的关系交在神的手中。可惜,我们的始祖失败了。我们很难穷尽为什么站在夏娃旁边的亚当不阻止夏娃去摘善恶果这种明显违背神命令的行为,或许他陶醉在和夏娃的关系中,暂时忘记了神的命令;或许被夏娃的美丽吸引,眼睛看不见别的,哪怕是递过来的禁果;或许他实在太重视这份关系,生怕自己的阻止或拒绝会伤害这份关系……所以他任由夏娃和蛇对话,任由夏娃摘下善恶果,并且陪同夏娃一起吃(这也是他和夏娃关系的一种表现)。如此种种,当时的亚当已经把他和夏娃的关系紧握在自己的手里,没有将之交在神的手中,也没有与神建立正确的关系。当他首先不顺服上帝的命令时,他和夏娃的关系就岌岌可危,关系的破裂就在所难免。
于是,原先相爱无隙的夫妻,顿时互相推诿,不顾彼此死活:亚当不再视夏娃为神的恩赐,乃是将她看作是他跌倒的祸首;夏娃也不觉得自己有责任,而是把过错推给了蛇(参创3:12-13)。
始祖关系的破裂造成了后世人类关系紧张的必然,紧接着出现的第二代人类关系就已紧张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该隐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亚伯(创4:8)。之后人类之间的战争就开始出现(参创14章)。在整个人类历史长河中,人类关系的主题总是纷争,据瑞典、印度学者统计,从公元前3200元到公元1964年,世界上共发生战争14513次,平均每年2.6次,共有36.4亿人丧生,在这5164年的历史中,仅有329年是和平的。战争体现了人类群体关系的破裂,而唯物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兴起更反映了个体间关系的紧张,“他人即地狱”正是这种紧张关系的绝佳体现。
人类关系的需要和维护本是出于神的创造和护理,修复已经破裂的关系也必须靠神的大能。这就是耶稣基督的救赎,祂带来的是和平的福音:首先修复了人与神的关系,使人不再成为可怒之子(弗2:3),接着修复了人与自己的关系,能与自己和好,成为圣洁(参西1:22),最后也用祂的大能叫我们可以成为和平之子,追求与众人和睦(来12:14)。
基督徒在关系的重整上要特别注意几个方面:
第一,我们要避免常常陷入的误区:以为人只要与神和好、有神就够了。事实上,在关系的设立上,神除了要求人首先要与神有正确、优先的关系为根基外,还需要人与他人有正确的关系。在创世纪中,亚当有了神的关系后,神仍然说“不好”(创2:18),直到夏娃被造,亚当才与他人建立了关系,如此才是完全。人与他人关系是否健康是人与神关系正确与否的反映。
第二,我们要除去寻找替代品的观念。现代社会的冷漠造成了很多人际关系的缺失,有些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会去从人之外的物体寻找关系,比如宠物。我们可以饲养宠物,与宠物有很好的关系,但不能用人与宠物的关系取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果人类间关系的需要能被人之外的物体取代,神就没有必要在亚当之外再创造其他人了。
第三,人类关系的重整,必须以神三个位格间的关系为绝对标准。要建立正确的人际关系,必须以爱为前提,并且要遵行正确的次序,比如妻子顺服丈夫(弗5:24)、儿女在主里听从父母(弗6:1)、顺服在上掌权的(罗13:1)。
此外,人类正确的关系不是“肉弱强食”,也不是互相排挤、明争暗斗。在错误的人际关系中(本文不讨论以利益为导向的勾结),我们很容易与人较劲,总想要超越别人,当我们以赢别人为目标时,关系绝不可能正确。我们常常会嘲笑别人的缺点,最低限度我们也会拿别人的短处开玩笑,马加爵及其同学的悲剧正是人们对他人无节制嘲讽的后果。
保罗在哥林多前书12章23-25节说:“身上肢体,我们看为不体面的,越发给它加上体面;不俊美的,越发得着俊美。我们俊美的身体,自然用不着装饰;但神搭配这身子,把加倍的体面给那有缺欠的肢体。免得身上分门别类,总要肢体彼此相顾。”基督徒之间正确的关系应当是如保罗这里所说的“把加倍的体面给那有缺欠的肢体”。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或是身体上的,或是精神、心灵上的。我们作为肢体,不是去揭人家的伤疤,乃是要“彼此相顾”。当看到他人在某些方面有缺欠时,我们不应该自大,也不应该去嘲讽,乃是要去帮助他人。当他人身体上有缺陷,特别是有永久性缺陷时,我们应该去接纳、正视,若是可能,应该去抚慰,帮助他们走出因缺陷而产生的自卑、害羞等性情。当他人心灵不健全时,我们要持续而迫切地为他们代祷,尽力与他们一同找出伤害的根源,并一起走出“泥潭”。当他人学习能力欠缺,或者表达能力有障碍,与人相处很别扭时,我们要存有耐心鼓励他们并与他们同行。
总之,正确的关系是与人同行,这意味着你要认识并接纳你身边的人,也要求你对他人存着“不抛弃、不撇下”的心志,更要求你对他人存有真诚的情感:你愿意为他人驻足倾听,你愿意背负他人的软弱,你愿意为他人舍己。
盼望基督徒不是独自奔跑天路,乃是与人手拉手,一同经历坎坷,一同分享喜乐,一同悲伤,一同欢笑。
盼望我们将来见主面时,不是被神责问:你兄弟在哪里(参创4:9)?
盼望我们能记得耶稣的榜样:全然美丽的耶稣带着十恶不赦的强盗迈进了乐园的门(参路23: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