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23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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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会有官瘾十足的“牧者”?

为何会有官瘾十足的“牧者”?


作家柏杨先生在分析传统文化下的中国人时,他说中国人有一个特点就是爱作官。从中国传统来看,做官思想在国人那里的确是根深蒂固的。比如儒家的“学而优则仕”的“官念”,成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用黑格尔的话说,这代表了中国各个时代的历史精神。之所以会如此,有学者进行过深入的剖析:中国自古形成的以等级特权为核心的官僚体制,为的是对百姓和社会资源进行无休止的垄断和控制。从这条历史的线索来看,以官为本位的统治模式,导致了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什么人,对当官都是趋之若鹜。

对官权无限膜拜,必然会带来人性上的扭曲。作家老舍在他的名著《四世同堂》中,有最精彩,最细致入神的描述。这是一个最为典型的范例。

说,四十年代的时候,北平一个胡同里有个快五十岁了的老女人,平时专爱以大红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所以人送绰号:“大赤包”。原本他们一家人活在底层,是没有人愿意理会的,上不了台面的。可自打日本人来以后,大赤包便去巴结日本人,深得日本人的欢心。为投桃报李,日本就要送给大赤包一个官儿当。可由于大赤包没什么文化素质,于是日本人只是送给她简单的一个职务:北平妓女检查所的所长。但无论怎样,所长也是官了;按级别可能至少也是科级了。

从一个吃瓜的底层布衣,摇身一变为砍瓜的小官吏,祖宗八代未尝过权力滋味的大赤包自然是欢欣不已,喜上眉梢。这使她那特有的声震屋瓦的咳嗽,谈笑声音从此也好象经由扩音器出来的,离老远就能让人听见;气派之大已使自己的女儿都不敢叫妈,自己的丈夫不敢叫妻,而都须叫所长了;她起床,睡倒,走路,上茅房,嘴里都不禁轻轻的叫自己:“所长!所长”,这两个字象块糖似的贴在了她的舌头上,每一咂就满口是水儿!她高兴骄傲,真恨不得一个箭步跳上房顶去,对着全北平高声大喊:“我-是-所-长!”

老舍笔下描绘的大赤包栩栩如生,是普遍存有官迷心国人的真实写照。时代虽有变迁,但并未消失匿迹,可说在当下官场比比皆是,不足为奇。可是近些年在国内家庭教会里面,这类人,这类现象也开始层出不穷。这就叫人真以为奇了。

罪人的本相一贯是贪求高位以便能辖管别人。本来从世界分别出来的教会不该沾上这样的风气。但一些教会尤其学效世界刻意使教会组织化后,情况就不一样了。组织化就是通过制度的方式,把牧职人员与众圣徒分割开来;会众对于牧职要绝对服从,牧职对于会众们则享有绝对权威。这类风气逐渐开始在国内家庭教会蔓延,几乎成为一股潮流——罪人的虚荣心就此不知不觉地被挑动起来。

在中国传统中,形成了少数人对多数人奴役越深,多数人就越趋于对权势的迎合与认可的现象。我发现,很多教会情况也是如此:教会里牧职们是越张扬,越跋扈,会众反而对他们越向往,越谄媚。

于是就在这种教会圈子里,有些如同大赤包一样,祖上八辈子就从未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凭着一副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所谓神学学识,几乎不经历生活信仰考核,就轻而易举取得牧职职分,真比在世界获得官职还容易不少。这在很大程度满足了这类人的内心官瘾的需要。对外,他们不遗余力炫耀自己的职位,比如在网上醒目位置,刻意标注自己是牧师,是长老;在教会里,他们施展权术,让人领受他们的权威。

说真的,许多时候,每当我看这类人或在网上,或在会众中摆出一副自以为是、仰之弥高架势的时候,都不会让我视之为教会的牧者,反而让我不禁想起老舍笔下,那位咄咄逼人、无时不刻不让人喊她为“所长”的大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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