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讲一个电影《1900》,又名《海上钢琴师》。但我更愿把它叫作《1900》。
1900年,是一个神奇的年份,一个真实的年代。
因为科学,对于未来,人们充满了极度的自信和乐观。
1900,是一个虚幻的个人。一个钢琴家,他有令人叹为观止的钢琴技巧,使人迷醉。
但他的人生,却令人唏嘘慨叹。因为终其一生,他都没有走出他出生的那个游轮,离开带给他荣耀和死亡的狭小世界。
1
有一条船,曾经风光无限,人流如织。
在浩瀚的洋海,它是梦幻般的存在,流光溢彩。
如魅似幻的琴声,华美的歌舞,爵士乐如泣如诉。
像一个梦,一个繁花似锦的海上花。
黑暗阴沉的午夜,无边无垠的浩渺烟波,它将一个又一个疲惫不堪的追梦人,摆渡到大洋彼岸的自由乐土。
日头出来,日头落下。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
终于,繁华不再,美梦消逝,浪漫的五彩斑斓沉淀为单调乏味的回忆。
历尽岁月的侵蚀,豪华游轮变成了锈迹斑斑的破船,终于被人彻底遗弃。
太阳升起,沉梦醒来,乘客纷纷离开了游轮,选择了新的人生。
2
有一个人,他生于游轮,长在海里。
他叫1900。
他是一个弃婴,游轮上的锅炉工收养了他。在船上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他慢慢长大。他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独一无二的钢琴演奏家。他的钢琴技艺,无与伦比,令人头晕目眩。
各路大神都来找他斗法,无一不是灰头土脸地,铩羽而归。
但他的世界,依然只是狭小的海上游轮。
他也曾想过离开游轮。
曾经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在瓢泼大雨中的甲板上,透过烟雨迷蒙的雨雾,他踯躅徘徊,却始终没有勇气走向前去,向女孩表白。
午夜,在光线灰暗的船舱里,他站在女孩的床铺旁,默默地伫立,安静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少女,终于献出纯洁的初吻,却又吓得落荒而逃。
他精心录制了一张唱片,想献给心爱的女孩。
无奈,下船时拥挤的人流将他挤到了一旁。他大声呼喊,嘈杂的声音淹没了他真情的呼唤。
最终,礼物还是没有送出。
3
他鼓起勇气,决定离开游轮,寻找自己的爱情。
他收拾妥当,拎起行李箱,走下舷梯。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突然之间,他停住了脚步。
他的眼前,陌生的都市次第打开,海鸟在杂乱无章的高楼大厦之间恣意地穿梭。
他一阵惊恐!
不安和恐惧攫取了他的心。
他呆呆地站立,再也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终于,他潇洒地将帽子甩向空中,转回头去,重新走向甲板。
帽子潇洒的甩向空中,是一种决绝的告别!向未来告别,向希望告别!
1900的眼里,世界太大——“我看不到世界的尽头”;选择太多——“陆地,对我来说是太大的船……这支曲子,我不知道从何弹起”。
在火光冲天的爆炸声中,1900将生命永远留在了过去,定格在无望的旧世界。
4
假如,面对一条行将沉没的船,你会如何选择?
出于求生的渴望,很多人会奋不顾身,誓死一搏,逃离死亡之地。
逃离死亡,面对茫然甚至漆黑的未来,需要勇气。
因为,未来不可知,也许会万劫不复,也许会粉身碎骨。
于是,很多人选择留在过去。
因为,过去,有万众瞩目的无上荣光,有君临天下、统御四方的肃杀权势。
留在过去,也许不安全,但扭转乾坤,使江河倒流的权势在手,即便身后洪水滔天,谁又能奈我何?
沉迷于过去的不舍,实则缘于对新生的恐惧。
“我这条船不会沉没”——愿意留在旧船上的,常常会这样想。哪怕船身已经锈迹斑斑,千疮百孔,他们也常常视而不见。
很多时候,你看到的世界,只是你想看到的世界。
5
还有一些人,抑或漫长,抑或短暂的生命,在这里萌芽、成长;抑或浪漫,抑或苦涩,甚至悲惨的青春,被岁月和时代摧残得残破不堪,伤痕累累,但他们依然矢志不移,齐声高唱着“青春无悔”!
高唱“青春无悔”的,回想过去,也常常泪流满面。
只是,他们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失败,面对自己的怯懦,一如回头走上舷梯的1900。
浊浪滔天,有人缺乏面对未来的勇气,更愿意当鸵鸟,用犬儒主义麻醉自己。
结语
鲁迅写过《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傻子有破窗逃离的勇气,愿意帮助奴才砸破黑屋,逃脱被奴役的厄运,却又被奴才喊来的人一顿暴揍。
悲哀的是,在惯常的生活中,这样的逻辑往往一再重演。
大声呐喊,救人生命的,常常被打的鼻青脸肿,甚至生命垂危。
也许,在很多人的世界里,破旧不堪的漏船,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庇护所,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安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