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成人格的核心是潜意识,如果不能将这种潜意识控制,那么就不能实施正真的教育。而控制潜意识,既非知识,也非意志,乃是想象,影响想象的则是暗示,所以务必藉着暗示,以控制人格之核心。而无产阶级文化的教育法,非以暗示为根本不可。”
这段话出自英国最鲜明的马克思主义教育论者保罗之著作《无产阶级文化论》一书。所谓“无产阶级文化”就是阶级的文化,在经济上打败资本主义,在政治上打败帝国主义,在社会上达到万人同等的社会。
保罗认为“文化属于人生观或世界观,而教育则是一种活动或者行为。”文化藉着教育而进步发展,教育则以文化为基础。因此,必须打破资产阶级对文化的垄断,无产阶级教育才有希望,二者不共戴天,无法相容。
保罗的教育原理除了继承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论之外,主要还吸收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以及蒙台梭利教育法,因此他特别强调“小学以下的儿童,就必须接受共产思想,而不能等到他们长大后。”
苏联平克维奇则更直接,“所谓学校就是无产阶级斗争的学校,学校之目的在于培养革命战士的继承者,既养成新社会的构成者,自然具有阶级性且高唱阶级性。”他同时强调:“学校必须驱逐一切宗教,而对政治反要欢迎。”
据列宁所言,凡为无产阶级奋斗而有效者,均可认为道德,而正真的无产阶级主义者,杀人未必不道德,随意没收他人财产未必属于犯罪,二者在从事斗争中实属不得以而为之,但则急需也。
此种教育观完全否定人的精神层面,将唯物论当成宇宙唯一真理,将人类社会的发展解释为阶级的过程,这种简单一刀切的分法明显有悖历史,它实际上模糊了善恶之分。就经验而谈,现代人都知道,资本家不一定都是坏人,穷光蛋也不一定都是好人。
同时作为独立的个体,其人生的全部理想也不应该被束缚在革命二字之上。即便是革命的战友、革命的夫妻,那么维系他们关系的总不能是彼此革命吧?就拿苏联来说,今天是“苏维埃的儿女”,明天就可能变成了“人民的公敌”,革命者与被革命者的界限也非常模糊。
解放全人们类究竟是解放全人类什么?试问将一切资本主义全部消灭,或者说打土豪分田地后,人类历史的车轮就会前进吗?非也。
阶级的划分与革命的教育实际上是仇视一切的教育,包括自己,当大批的苏维埃高层官员被大清洗时,不论是斯大林,还是老百姓,甚至他们自己,都一致认为“罪有应得”,几乎没有一个人为自己的遭遇喊冤。
或许我们说这是极权主义的结果,但它何其又不是被教育的结果呢?为解放全人类做出的牺牲,只是死亡教育的另一种说法,他们从小被灌输的不是“解放”,而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而且只有临死之前的大义凛然,才有可能让精神升华。也就是说人的精神层面,只有在死亡的一刹那,或许才意义,而活着的一生却是斗争的一生。
列宁说:“只要给他四年时间,他就可以让人斗争一生。”但前提是在人类生命的启蒙阶段,一旦强化了孩童的潜意识,他们的未来就会为其埋下的意识形态死不足惜。
这也是为什么改变一个人的观念,远比塑造一个人的观念难的多的原因,“从小看大,七岁到老”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因此,苏联式的教育实际就是牢牢将幼儿抓在手中,而大多数单纯的孩子对老师告诉他们的一切都信以为真。
据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出自斯大林之口,所以教师必须具有独立性,不为任何团体摇旗呐喊,否则在不久的将来,二加二等于五也会变成真理,因为极权主义恨不得马上修改自然之律。而民众也同样有这样的嗜好,地球可以不用绕着太阳运动,因为宇宙之律独在乎伟大领袖的“智慧”。
或许,有人认为历史向前发展,现代文明不会再出现这种极端的教育,但对文化的偏见如果没有改变,如中国人一直相信老祖宗,偶尔还会烧香拜佛,那么教育的方向就随时会调转航道,至于驶向哪里?谁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却十分清晰,就是它越来越远离真理。
但问题是什么才是真理呢?所以这才是教育应该关注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