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腱鞘炎逼着我做懒人,母亲说,从勤快变懒容易,从懒再变勤快,就比较难了。
习惯晚起。早起心情总是低落,明天姐担心我抑郁了,常约着我一起去美术馆看展。
自我诊断了一下,自救意识强烈,抑郁不算严重。情绪低落起床就去伺弄花草,花草会让我精神起来。
现在给花草浇水变得困难,骨性站立的姿势,没有肌力的支撑,稍不慎就会有跌倒的风险,医生说跌下去就会粉碎性骨折。
有时就会跟花草们说些告别的话,有时又琢磨着,找个妥当的解决之道,养些耐旱的花草,不就好了吗?
外出取午餐,喜欢在楼下晒会儿太阳。眼前是一片青草地,背后是热烈的阳光。一个人安静的发呆,坐累了就撑着轮椅扶手站十分钟,再坐下。按揉一下酸疼的手肘和手腕。
脑子放空心就静下来了。看自己的倒影,脑子里长着杂草,开着野花。便仔细端详这草与花,有风吹过,它们跳起舞,仿佛是邀请我,加入它们的欢乐颂中。
草地的旁边,有几扇紧闭的窗户,玻璃上蒙尘已久,住在里面的人似乎抗拒着明光照耀。这让我想起去看日本艺术家盐田千春《颤动的灵魂》装置艺术展时,灵魂被震撼的画面,其中有一副作品全是四处搜集来的旧窗户,取名为《内与外》。
我心里的窗户,还是明亮的吗? 经常问问自己,很有必要。
取午餐的路上,遇到这颗歪脖子树,我,不就是这样一棵歪脖子树吗?再不多时,这棵歪脖子树将落光叶子,只剩下枝丫,如同我的余生,已提前进入冬季,来年春天,树上的枯枝,能发出新芽。我是否能体会到,外体虽然衰残,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呢?
人体的衰老不可逆,但灵魂的更新值得期待。
取完餐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卖香水兰的,被这淡淡的香味吸引,便买了一株回来,放在餐桌上。绿萝的翠绿和香水兰的深绿,每天默默提醒我好好吃饭哟。
一个人吃饭,谁说没有陪伴?
冬天的太阳,有时姗姗来迟。午后阳光洒满飘窗,便会趴在飘窗上来段深呼吸,闭着眼睛感受光的暖意,静默祈祷着常如婴儿状打瞌睡,十几分钟醒过来,疲乏的身体又充满了电。
翻个身床上做自我康复训练。双上臂套上沙袋,增强上臂的肌肉。再反手拉伸酸疼的手肘,手腕。做完下床红外线烤灯治疗完,白昼就快落幕了。
黄昏出门扔垃圾,电梯里小区里常会遇到主动帮我扔垃圾的人,有老奶奶还会伸手过来抢,有年轻妈妈顺手就提走了,我一个都不认识,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使劲回忆他们长啥样,免得下次遇见又犯脸盲症。
夜的灯亮起。习惯了一个人,没人说话时会想念天堂上的爱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有说不完的话。整理朋友拍摄的视频资料时,看到一段拍摄者和爱人的对话,拍摄者问:“你和父母都不爱说话,你妻子整天叽叽喳喳,像只鸟一样声音清脆。你会不会嫌吵?”
现在这只布谷鸟停止了歌唱。伤怀却不颓废是眼下的状态。
有时也会陷在负面情绪里,就会打开记事本文档,记下这一天的美好瞬间,和感恩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