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又一次致命打击
撒拉
一九九九年的冬天,在我的记忆中异常地寒冷。
就在我重新鼓起生活的希望,开始参加自学考试,开始拿起手中的笔写一些文字,人生开始展现出一些生机的时候,新的打击却悄悄地袭来,向这个为我的病情已拖累得疲惫不堪的家庭袭来。
现在我不得不郑重地写到我的母亲。朋友,我是多么不愿,不愿回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冬天,投向那个寒冷的日子,多么不愿触动记忆的神经,不愿重新回忆起那个冬季生命天空的真实景象。
记忆中,那是一个灰濛濛的冬日,阴云在天空大片大片地悬挂,却丝毫没有要凝结成雪花飘落的意思,整个天空给人一种沉闷的威压感。在书店逛了一遭后,中午回家吃饭。那天妈妈特意为我包了爱吃的饺子,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妈妈在厨房里忙碌。
忽然间,一阵锅、碗、盆混合着摔落地上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当时根本没有反应出会有什么事情,还大声对妈妈说:小心点。几分钟后仍是不见妈妈出来,我一边走向厨房一边自言自语地对母亲说着什么,仍是没有回应。
猛然间,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冲进厨房。
我看到了一幅终生都刻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妈妈摔倒在水泥地上,手中还拿着勺子,饺子和汤水洒了一地。大脑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思想,等到我痛苦地喊出妈妈时,至少已是几分钟后的事情。那一刻,我仿佛经历了整整几个世纪。
痛苦和惊惧在一瞬间同时发作,我大声喊着妈妈,喊着楼上的邻居,着急地打着急救电话,拼命地试图喊醒好像已安然入睡的母亲。
直到此时,也仍是一点都没有把母亲与死亡联系起来,一点都没有。我握着母亲温热的手,没有觉出有什么异样。等邻居们把妈妈送上缓缓来迟的救护车,惊惧仍紧紧地揪住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想跟着救护车去,却硬是被按在家里,被人看着。
记忆在那一刻几乎静止了,至今都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刻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几个小时后,我被朋友们陪着去医院,一路上都在认真地问:妈妈没事了吧,没事了吧。还一边喃喃地说,没事就好,真把我吓死了。
如果那时我的头脑能稍稍冷静一下,多少观察一下,我一定能从朋友们的神态中看出点什么。可惜,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在长长的走廊里,我急切地寻找着母亲的病房,没有,怎么还找不到呢。一直到走廊尽头都没有,怎么回事?朋友们没说话,把我领到了病房后面的一个房间。“太平间”三个大字直入眼目,此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直到目光在亲人们围着的床上停住。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妈妈。
妈妈,太平间,太平间,妈妈,天啊……我反复说着,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我扯掉罩在妈妈身上的白色床单,握住妈妈的手,哭喊着妈妈。我不相信,不相信几个小时前还为我准备可口饭菜的妈妈、几个小时前还同我讲着知心话儿的妈妈会这样突然离去。那一刻要让我相信妈妈就这么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我们大家、离开了我、离开了她放心不下的女儿,就如让我相信今天就是世界的末日一样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这一切怎么可能呢,谁又在同我开玩笑。
一写到这儿,我的眼泪就开始叭嗒叭嗒地滴落,五脏六腑都跟着揪心地痛起来。不知道该怎样说出自己的心情,怎么会是这样呢?根本想不明白。
不知道上天想用什么样的态度让我理解生活,以什么样的心态让我再一次经受如此的痛苦和心灵的考验,为什么在刚刚看到生活的一点点希望时又给我这么一次重重的打击。为什么?
上天啊,请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要这样对待我们这个家庭?为什么?我的呼喊、哭诉在寒冷的日子里很快就被无情的北风刮走了,没有听到一丝回音。
我们全家人在那个冬季里骤然间感受到了天地间刺骨的寒冷。
2005年春夏之际完成初稿
2019年8月29日修订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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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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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灵性痛悔的人。
——诗篇3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