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如斯】那些牵动记忆的音乐

The music that affects your memory

音乐真是一种奇特的存在，可以定格在一个瞬间封存起来，某天，它极其偶然地响起，那一刻竟然会穿越时空，听觉连动记忆，复活了一段生活，与之相关的人和事，招摇在记忆的水底，那么遥远，又那么真切。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这首来自台湾的校园歌曲，在我读小学时风靡全国。

当时的情形是，我们这群小土狗一样的孩子，生活在贫瘠闭塞的山村里，课余生活除了劳动外，就是疯跑。学校有音乐课，由一位主科老师兼任，他唱歌比我爷爷养的羊叫得都难听，教的歌也是《小二郎》一类的，搞得大家一点也不期待这门课。忘记了是几年级，我们的音乐课老师换了，这回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大哥哥，这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就是他教的。我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青蛙，一个个激动得呱呱跟唱，很快就把这首歌学会了。下课了，老师一把抄起板凳扛着肩上，边走边唱：“荷把锄头在肩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我们跟着就来：“喔喔喔喔他们唱……”

哇，原来音乐课可以这么好！

音乐是无字歌，可以跨越国界和时代，凭着那流转的音符，传递真情。从前面的故事可想而知，我是音乐穷光蛋，偶尔尝尝鲜就上天。一首流行歌曲，就能让我的灰色童年有了一点纪念的亮色。所以，我对音乐的概念等同于流行歌曲的状况，一直持续到遇见《梁祝》。

话说当年我应该19岁了，第一次听到卡带里的《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就有点迷了。再然后，一位老师给我们进行了分乐章的讲解，这一下，好似开了一个乐盲的眼，我沉浸在旋律当中，情随意转，无法言说心中的激动。

随着长笛清亮婉转的演奏，进入明媚的春光里，在鸟语花香中，小提琴悠然响起，娓娓演绎着柔情与爱恋，大提琴适时回应对答，以深情和温柔的底蕴，演绎出两只蝴蝶翩翩起舞，缠绵悱恻，营造出一个如诗如画的音乐仙境……

就这样，一个音乐盲童，仿佛被带入百花园。从此，我开始尝试欣赏除流行歌曲以外的其它音乐形式。比如越剧、黄梅戏、京剧、河北梆子，比如交响乐、协奏曲，知道了王文娟、吴琼、于魁智、裴艳玲……

观看裴艳玲老师的《钟馗嫁妹》影像，咂摸裴老师在舞台上以旋转腾挪中曲折呈现钟馗的复杂心情，再听唱词：“夜色静，寂无声，故园热土一望中，物是人非，倍啊倍伤情。来到家门前，门庭多清冷。有心把门叫，又恐妹受惊，未语泪先淌啊，暗呀暗吞声……”那般纠结、伤感，让我的眼泪轰然而出。

喜欢郑小瑛的指挥，她双臂挥动出美丽的弧线，肩带肘，肘带臂，小小指挥棒，在空中点划成曲；身形的屈与伸，演绎着乐曲的低回或激越，花白发梢颤动出有力的节奏。那不算苗条的背影，在我眼里是极优美的。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她转身鞠躬，弯弯的眉眼流溢出满足的笑。

这可真好！

自此，从通俗到经典，从质朴到典雅，音乐以多变的姿态，充盈着我的内心。一首歌，一支乐曲，延展了我的视野，让我以更多角度和形式去理解自然、感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