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时代面前,小人物的命运往往被淹没在洪流之中。可我喜欢记录小人物的生活,观察小人物的生存状态,谈他们的喜怒哀乐。或许是因为我自己也是一个小人物,大时代背景下、大环境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我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人,钻进人群里,立刻不见踪影。但当我写下这些句子时,我的内心生发出很大的感动,甚至于双眼很不争气的饱含了眼泪。请不要嘲笑我的泪点很低,或许是前些年一个人东奔西走,孤独感总是侵袭,而今因为不幸的疫情,我反到很有幸的陪伴在家人身边,却又感知到了岁月狂增,我还是独自一个人。也正是如此,我比年轻时分外的体验到“以马内利——祂与我们同在”的意义。
祂与我们同在,与芸芸众生中的小人物同在,与我同在,与你同在。
很多年前,我刚入大学没多久,一个高中同学跟我通话,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她的校园长椅上。电话那头告诉我,她很孤独,可是有一首歌的歌词唱到“孤独是可耻的”,她便不好意思跟其他人说她很孤独,“打死也不说”,她说。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我们在电话里头笑声连连。那个青涩的年纪是远远想不到孤独的感受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增添,且很难用其他东西填充。
对于用文字表达自己的孤独感,我没觉得有什么可耻。虽然在国内jdt,特别是“服侍者”常被怪异的认为应该要少些人性的表露,但我还是觉得,人就是人,谁也不可能超凡脱俗到什么程度。我想到耶稣曾经为世人流泪,他的心饱含了情感,他一个人行走在这个世界时,每每内心孤单却无人能述说….我的心仿佛听到了回应,来自一颗最最伟大灵魂,我最最无法言说的那份回应。
仿佛从天边传来,又仿佛从亘古就为我,为今天的我预备。我的心大得安慰。
人这一生,很多人都逃脱不了内心深处那份不为人知的微妙之地被触碰,某一个时刻,甚至是长久持续的在提醒你,我们内心无法被任何东西、任何人填满。这是应该被称赞的,也是应该庆幸的。庆幸的是我们还可以被触碰,也还能被触碰,它并未麻木。
对于我来说,孤独已是家常便饭。之前在不同jh服侍时,一个人住在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三年….总归是要面对这些。这些年我应对的最多的便是这些,日日夜夜,年年岁岁。
有些人想要操练独处,也渴望有独处的机会,我也并不惧怕独处,且十分能静下来,但这种长久的独处却绝对不是我喜欢的。
虽然我不喜欢,我也不希望有更多人经历这样的体验,但我还是想要在其中找到可以感恩的地方。做到这一点,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一番内心的煎熬。这份煎熬让我曾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冷暖自知的小人物,就像一位伯伯曾经对类似我们这样的人说过的一句话:你们这些人,就是自生自灭。
虽然他不是许多“属灵”人眼中的“属灵”人,那位伯伯却很有人情味,曾经帮助我非常多,和另外一些阿姨,一些姐妹一样,对我很是恩慈,常常来看我,请我吃饭,帮我弄弄东西。我至今记忆深处便有他的身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就是天使。
但他说的那句话却使我大为震惊,旁观者的他居然丝毫没有某些人惯常的说法:“哎呀,你是为主做的,主会纪念你的哟。” 他的这话不仅对我说的,也对我之前的那位姐妹说的,或许还有其他类似的一些普通的小人物。我有点自怜起来。
无数次夜已黑,我独自从外面回来,在寂静中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旋转、拉开门时,整个房子里黑洞洞的,那种幽暗和寂静,好似要吞没我。我知道,里面不会有人等我回来,不会有人为我留一盏灯,不会有人为我准备好饭菜,不会有人陪我说话聊天,不会有人问我:你累不累,感觉还好嘛?
悄无声息,四面无声。
我打开灯,屋内整个亮了起来,但也照射出整个空荡荡。寂静无声。我用了一年、两年、三年…..的时间体验到了那种荒芜,窗外人声鼎沸,里面却寂静荒芜。我一遍一遍的呼求祂。
那样的时候
祂是我的唯一
我的唯一依靠
我的山寨,我的高台
我心渴慕你啊
我的山寨,我的高台
我在无人之地
向你呼求,求你向我施恩
向我伸手
时过境迁,好多人好多事越发遥远,这一件事我要大大夸耀,当我们身在旷野之地时,当某些黑暗即将淹没我们时,当四面无人时,当我们经过“流泪谷”时,有一位以马内利与我们同在,叫这流泪谷变为泉源之地,并有秋雨之福盖满了全谷。我带着希望读这段经文。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希望。
我想,如果我们都是钢铁侠,如果我们从来没有失落过,从未经历过情感的跌宕,从未品尝过无奈和孤独,或许我们就无需耶稣的陪伴。我常常因为想到祂,内心大得安慰。
我那个时候的文字也会透露出孤独,有一个姐妹曾经跟我说过,她说你的文字里有孤独的味道,她很友善,我很感激她能感知到,并且并没有嫌弃我“不属灵”。也有一些人希望我能更“属灵些”,毕竟是个服侍的。我年轻时虽不信主,却也是个要强的人,但我更希望我的文字能够有真实的情感,我便不想再说些什么。
我并不是个十分好的人,最起码这一点上,我比我以前的自我认知中更缺乏大度,我同学说我很知性,我却觉得自己越发野蛮。有时候会想,那你们自己呢?你们是人,我难道就不是人吗?不过想来这些话又很无趣,冲动说了以后自己肯定也会后悔,就算了。
我的同学聚会中,我寝室里的同学说我一直很温柔,令我大为惊讶,因为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人真是会变,没想到的是,我居然变得“不好”了,更带刺了。我以前不信主,现在信主了。这很讽刺。但我依然很感恩,因为我在那时,更感知到身为平凡小人物的状态。
在文章里写自己经历流泪谷的过程,需要勇气,也需要不断确认自己的身份,我究竟是谁,是一个被恩待的见证者,还是天生的“好人”,一个知道很多圣经标准答案,就一定凡事很刚强的人 ,是一个轻易就可以活的很“属灵”的人?
如果我不自欺欺人,我就知道,和大卫一样,如何痛哭流泪,如何面对难以走过的幽谷,如何内心常充满痛楚,如何在四面无人时为自己担忧,又如何充满悔恨。我喜欢他,恰好不是因为他是君王,也不是因为他能勇善战,恰好是如他那样的伟大人物,将自己一览无余的在诗篇里表达出来,让我这个几千年后的普通小人物在他那里得到共鸣,也得到勇气,并没有羞耻。
我看到俞飞鸿的采访,她说感谢上帝赐她平庸。我没有去了解她说的上帝是不是我要指的上帝,她说的平庸也是许多人的望尘莫及,但无论如何,我也感谢上帝赐我平庸。
我没有其他更令人高看一眼的身份和地位、才华,也没有充足的智慧让自己从未有任何闪失,虽然念了不少神学,但既不是牧师,也不是名声在外的领袖,人们也不会因为这些身份而高看我一眼。这些反而让我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心灵的自由。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比他人给我们所定义的优秀和成功更让我满足。我的生命还没有成熟到对所有事情都很通透的地步,我的生命还没有成熟到对上帝的认识达到顶峰的时刻。我对此越发坦然,我为此感到更多的自由,我的内心感受到比年轻时候更多的自由,有些以前可以束缚我的东西现在对我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我丝毫不敢说,我从起初就是这样坦然,我对这个世界曾经有过渴求,有过执着,那些东西在今天看看,有的很可笑,有些已经流失,有的虽然很珍贵,可该走的还会走,没有的那些不应该成为我逗留的借口。所有这些让我变得更丰盛。
手中想要抓着的东西越少的时候,反而感觉到了更大的丰盛。我知道,有些我不再抓取的东西被神开始填满。
你是我的高台,是我的山寨
我们经过流泪谷
叫这谷变为泉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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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灵苏:人在江湖,手不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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