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在清晨的光里。
有赞美诗的旋律自心中响起,起身的时候,记起来这是多年前最爱听的一首赞美诗,也曾在许多个周末弟兄姊妹相聚的时候,弹奏过,一遍又一遍:因他活着,我能面对明天……
昨夜睡去时,心是沉的。Panda喊肩膀酸疼的厉害,说现在手臂敲击电脑都觉得乏力,坐不了半小时上半身就会往下滑,为了避免滑下去起不来,他得使劲抓床上的护栏。Panda说,又得未雨绸缪,预备头部能操作的眼动仪了吧。
我给他按揉肩膀,他垂着头说,老婆辛苦了。一夜里他都在听交响乐,我们互道晚安熄灯在各自的房间睡下。素来喜欢在夜深人静睡下时默祷,将背不动的重担一件一件放下,交托给黑暗中看不到摸不着只能用心灵感知的上帝,总是忘不了主耶稣在十字架上的祈祷:父啊,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中。于是我也这样祷告,并在祷告中安然睡去。
清晨的光里,栀子花开了,风一吹就是满屋淡香盈盈。
灯笼花也开了,玫红的花瓣里垂着紫色的花蕊,朵朵舞蹈的小精灵。
月季花结满了花苞,一点一点羞答答地绽开。还有白掌,静静开放,屹立的花朵,如举手的祷告。
整个三月,我都在做辛勤的园丁,亲手栽种,浇水,修剪,培土。认真学习养花的知识,又绞尽脑汁地为花儿们打造一个家。家里的阳台实在太小,小得只能放一两盆花。于是动手,将一个高脚凳改建成一个三层的花架,在阳台的墙壁上搭出一个搁架,栏杆处装上一个挂架。让我所爱的花花草草都有了安居之所。多年想拥有一个花园的梦想,不再是奢侈的遥远的,然而每天置身其中,就是满足的幸福和愉悦感,让我的双眼欣欣然,满了期待。每天拍了花花的美照给困在床上的Panda看,让他感知到春天的千姿百态。还买了萌萌的多肉来陪伴他,让他帮我留意这些小小的多肉们,有没有长虫子。
春天种下这些花,如同种下一个一个小小的梦,在自己的手中,依次去实现。喜欢这个过程,脚踏实地,想到就去做,而不是空劳徒叹,好梦难圆。
我坐在公园的一棵菩提树下写生,几天前还一片枯枝的树,转眼间全是新绿,风一吹一树的叶子都在欢笑。不时有放学的孩童从树下经过好奇地围上来看我画画,我在这些孩童中找寻那个叫雯珺的小女孩。那个上帝差遣来告诉我春天里有好多好多花的小女孩,池塘里的睡莲还在,芦苇丛又长高了一节,三角梅盛开的浓烈,我再没遇见拔开草丛报花名的小女孩。一年过去,我多想再遇见她,和她走在晚霞映照的小路上,听她告诉我路过的每棵树的名字。
上一个春天,疾病缠身去意徊徨之时,我曾对着晴空和云朵,仰天祈祷:上帝,请让我好起来吧!让我在去而未返之前,力量复原!
母亲带我回到老家,父亲已在我闺房的观景台上种满了花。栀子花开时父亲就会把花放进我的书房,姐姐带我去乡野看满山的油菜花,哥哥的屋顶花园黄桷兰开得灿烂的季节,会隔天摘一小袋中午送过来给我,我会拿线串起来,别一串在母亲和我的衣襟上,睡觉时就放在床头,天然的熏香。
从春天到夏天,我就呆在自己的闺房里,与花相伴,安静中度过内心的艰难时日。一个朋友也没联系,一个关切的问询也不想答,不想发出一点声音。我不想做祥林嫂,也做不了女强人,我只想做上帝让我成为的那个女子,守素安常,温柔沉静,真实简单,开心时会大笑忘形。有天黄昏来临的时候,我站在落地窗前默默哭泣,对面的河水落满了夜的小桔灯,忽然想到此时的自己如同落在河里的叶片,不知所往;风浪里起伏翻腾,将沉未沉。透过心灵的眼睛我看到一只手掌,水下静静托举着这片落叶,行在水面上。泪流满面中又涌出欢喜,原来上帝的手一直都在,未曾离开。
盛夏离开老家前,忽一夜昙花盛开。母亲和我举灯在花前,久久不肯睡去。静谧绽放的皎洁,霎那间的芳华和沁香,却要用好些年的光阴缓慢生长。想想人的生命,哪怕留一许清香,也是要经历多少的历练。生命每一处的低谷徘徊,都是为了下一站路途作准备的,我当时浑然不知,如今才体会到。信仰生活是两个层面上的生活,现实层面和灵性层面,这不是割裂的生活,而是合一的生活,践行,才有智慧成长。
喜欢大自然,却已难以再走进大自然中去感受春天和四季之美。Panda更是终日被困在床上。于是我期待上帝给我们充满奇想的一年。去不了草地上晒太阳,看不到山花浪漫,那我们就种下一个春天,在一朵花中赞美。
这周是复活节。基督徒会纪念主耶稣十字架上的受难,我问Panda你是否有默想十架七言,Panda抬起头回答:我就在十架上啊。
我被他这话给逗笑了,脑子里的画面是一个憨态可掬的熊猫在十架上玩耍,双手还能熟练用手机。这画面让我哈哈大笑,想画下来。真正画的时候,眼泪来了。
十架上的耶稣,悲悯的眼神望着世间众人,为那些把他钉在十架上的人祈祷:父啊,赦免他们,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
十架上的Panda,平静安详接受神的命定,没有抱怨。在他的上面,十架上的主耶稣被钉的形状远远看去,更象是一个拥抱。那无限慈悲的眼神似乎在说:有我在,别怕。
给花浇水施肥的时候,不由地会想,我也是上帝所栽种的,他也必让我成长。诗篇里的一句祷告,那也是我的祷告:他要象一棵树栽在溪水旁,按时候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诗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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