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思我第三次接受辅导之前,因着一位读者的留言和老师的提醒,让我先反思了自己写这一系列辅导反思的动机和目的,也让我在接下来的记录中,不断提醒自己:我的目的是不是“荣耀神”?我的动机是不是“爱神爱人”?我的方式是不是“合乎圣经”的?不要自我中心(不管是“我的”荣耀还是“我的”败坏都不是目的,“我的”故事不过是引子,要引人看到“神的”故事),不要煽情,不要矫情。最终是为了让人看到神的恩典和祂改变人心的大能,看到神的荣耀。求主帮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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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第三次辅导的后半段,辅导员敏锐地观察到在我的谈话中,明显缺失了一个本应该很重要的角色——我的父亲。在她的辅导记录中,她对我“外显行为”的描述是这样的:
“当事人面对与父亲的关系时,会流泪,痛苦,对自己的情感觉得陌生,但实际上应该有很多感受。”
“一直假装父亲的问题不存在或没有发生过的结果,使当事人虽然在会谈中尝试面对,但会因很多的情绪、对自己感受的陌生、面对时的痛苦…而很难陈述与父亲有关的事…”
辅导员的观察和判断是准确的。猝不及防地被问及有关父亲的事,让我不知如何作答。
我对父亲的评价是四个字:自私、冷漠。实际上,这四个字似乎不能准确地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事实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父亲有没有对我有爱的言语或举动?我回忆中没有。父亲有没有对我有虐待的言语或举动?我回忆中也没有——他没有抱过我,没有亲过我,没有说过任何表达喜欢或爱我的话,没有表扬过我,也没有批评过我,没有打过我(除了小时候有一次因我偷吃零食,打了我一巴掌),也没有骂过我。父亲在我的生命中似乎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或不存在的角色,虽然他确实存在,但就像影子一样模糊、淡漠。
为什么当我面对并意识到父亲在我生命中那似乎不存在的角色时,没有忍住我的泪水呢?
原来当我发现我生命父爱的缺失时,我也同时发现,原来我一直是渴望父爱的。渴望而得不到——这让我流泪。我不愿陷入自怜,但我其实意识到,这就是神造人在家庭的关系中,所需要的。我们都需要父爱,也需要母爱。父爱或母爱的缺失,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成长。在完美的关系中团契的三位一体的神造我们在各样的关系中,祂的心意就是让我们也能享受到关系的美好。然而罪破坏了人与神的关系,也破坏了人与人的关系。因着罪,父亲没有履行他作为父亲对儿女的爱的责任,这是他要认罪、向神交账的。而我因着这处境(父亲没有给我应有的父爱)而做出的回应却也是有罪的:
1. 我对父亲亦没有尽到尊敬和爱的责任。圣经说:要爱人如己。又说:当孝敬父母。这是简单的、无条件的命令,没有前提说:如果父亲爱你话,你就要爱他,孝敬他。所以,无论父亲是否爱我,我都应该爱他。我也没有尽到我应尽的本分。我选择了简单的路——逃避,不去想,不去提,不去了解,不去主动恢复这关系。
2. 我因着父爱的缺失,而到其他错误的地方寻找父爱。很早以前我就意识到,我的择偶观与父爱的缺失有关:我是典型的“大叔控”,喜欢年龄比我大、比我成熟、比我聪明,愿意来照顾我、包容我、甚至溺爱我的男人。实际上,我不过是渴望再重新做一次有正常父爱的女儿罢了。但这分明是不对的。我想要在恋爱和婚姻中寻找父爱,或试图弥补我缺失的父爱,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婚姻不是一个让我享受父爱的地方。婚姻不是一个让我满足私欲的地方。女人在婚姻里的角色是有责任的帮助者,不是一个无民事行为能力、撒撒娇就可以依赖、嘟嘟嘴就可以索取的孩子。夫妻二人是要彼此搀扶,共走天路的。而且,当那人很快在我眼中不再那么成熟,不再那么聪明的时候,当他的照顾、包容、宠爱不合我意的时候,我就失望了,就不尊重了,就轻视了,就苦毒了,就抱怨了。后果就是:“顺着情欲撒种的,必从情欲中收败坏”(加6:8a)。
辅导员给我布置的家庭作业是:鼓励我开始尝试面对自己与父亲的关系。
直到现在,我还很难描述我对父亲的感觉:没有爱,但也说不上恨。准确地说,也不是冷漠,正常的生活中的谈话还是有的。也许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淡。淡得让我时常会忘记他的存在。但,感觉不是最重要的,无论我的感觉如何,我应该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童年缺失父爱,这是事实,但也是神许可的。父亲要为他自己所做的向神交账。事实上,在人的方面,他的行为也是有后果的——人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但,神许可这件事的发生对我有什么益处呢?当人不能满足我的需要,我的需要可以到哪里得到满足呢?
我缺失父爱,我也曾试图寻找父爱——我用了错误的方式,得到的自然是错误的东西。然而,当我跪下来祷告说的第一句话:“慈爱的天父啊”的时候,我难道不是已经找到了完美的父爱了吗?祂无条件地接纳我、爱我、管教我,为要我得益处,使我在祂的圣洁上有份。祂柔声呼唤,祂耐心等候,祂的爱永不停息,无怨无悔。有这样一位天父,我还缺少什么?
是的,我所缺失的父爱在神那里已经得到了满足。有一首赞美诗唱的好:“每次的打击,都是真利益。如果你收去的东西,你以自己来代替。” 如果我因缺失了人间的父爱,而得到了天父的爱,这难道不是更好的、好得无比的事吗?
当我确信我已在神那里找到了父爱,我就不再试图在别处“寻寻觅觅”,以致结果“凄凄惨惨戚戚了”。
当我确信我缺失的父爱已在神那里得到了满足,我就可以不再抱怨父亲不爱我了。我就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我的父亲:
我记得母亲曾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数九寒天,喝了一碗白酒,就一个猛子扎进刺骨的水库中,在十几米之下把水库的水塞拔出来,在村里被传为佳话。我也亲眼所见,他带着几岁的我和弟弟在去游泳的路上,看到几个年轻人追打另一个年轻人,周围人都赶快走开,只有他走上前去,怒斥那些年轻人,让这个年轻人逃过一劫。他因为成分不好,考上大学没给上,参加工作后还一直坚持上夜大,印象中很多次我小时候半夜梦中醒来,还看到他在床上看书。他曾有知识分子的清高,不愿请客送礼,溜须拍马。
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呢?自私自利、胆小怕事、贪小便宜、爱慕虚荣、几次外遇……他经历了什么?他的情感是怎么变化的?他的性格是怎样改变的?
原来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我也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他。我抱怨我们之间没有父女应有的关系,可是我又何曾想过与他恢复或建立关系呢?我甚至根本不愿提到他,更何况去主动了解他?当你不愿意了解一个人,也不了解一个人,你对他的抱怨合乎理吗?
辅导员挑战我,问我可以做些什么来处理与父亲的关系。
我想,第一步是要在了解的基础上重新建立关系。我要尝试去了解我的父亲。虽然他是内向的人,我们也几乎从来没有谈过有关柴米油盐之外的任何稍微深入的话题,但没有谈过不证明不能谈,也不证明他就一定不想谈。如果我愿意走出这主动的一步,我相信即使一开始会有困难,也会逐渐破冰的。若我们能够恢复正常的父女关系,我当然最希望能将福音传给他。这也是要在爱的基础上进行的。
我要持续地为他祷告。为他的身体,也为他的灵魂,为他的得救,也求神预备时间和机会,让我们能重新开始建立关系。
求主帮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