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义的第二个局限直接导源于第一个局限。也就是说,由于自由主义的自由缺乏神圣源头,因此也连带缺乏终极盼望。于是,自由主义在追求自由受挫的时候,就可能陷入这样几种心态:一是孤独无助,坚守者感到深受煎熬,软弱者滑入消极失望的冷嘲或者无言,不甘者开始喋喋不休的大唱寄希望于青年之类的苍白老调,这都与自由主义建基于个人主义高度相关;二是上演川剧大变脸的好戏法,甚至走到自由的对立面去。
未来塑造现在,未来解释历史。历史不是由经验推进的,是由人对未来的盼望塑造的。经验说明不了什么,更无法指向未来。应该向未来找答案,而不是从历史找答案。这需要开放的态度,更需要坚定的信仰。如果您信全知全能全善的神的预言,那就是最坚定、最真实的盼望。秦晖老师曾说,中国需要“圣徒精神”,问题在于,没有信仰,何来圣徒,何来圣徒精神?
莫特曼认为,从盼望的角度看世界,不只表示未来比过去优先,更表示可能性比现实优先。这是很重要的思维模式,对中国人考虑问题总是从现实出发能起到重要的校正作用。只从现实出发,容易看不到希望,而从盼望出发,很容易看到机会,充满喜乐。
为什么西方文化以创新为特色而中国文化整体上守旧?因为基督教教人时刻心怀终末盼望,时刻面向未来考虑问题。当伊甸园成为失乐园以后,原罪就不可洗去,人类就再也回不去了,只有面对终末盼望,直到终末时获得彻底救赎;而中国的儒、道、墨三家都梦想回到上古时代,这是守旧思想的根源。
为什么中国总是走不出循环论史观?因为中国文化缺少对终极存在的盼望。为什么西方的史观是进步史观?其实就是由基督教的终末盼望而来。不过,基督教诞生前,西方人的史观以希腊文化为代表,希腊人的史观也是循环史观,是基督教改造了西方史观。
有人说“相信未来”。未来值得相信吗?现在就是曾经的未来,相信未来意味着相信现在,现在值得相信吗?只有从终末盼望的角度相信未来才有意义,因为这种相信的同时是灵魂的更新、行为的悔改。空相信没有彼岸的未来是自作多情。从这个角度看,梁漱溟的父亲和他本人虽然发出了“这个世界会好吗”的大哉问,但他们都无力为问题找到答案。
张老师,纸短意长,对于信仰和自由的关系,可讨论的角度非常多,这封信已经写得过长了,就此打住。信中所言,若有唐突,万请海涵宽宥!
问安!
您诚挚的:萧三匝顿首
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