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邮箱,看到建英2017年的一篇旧作。
那年夏天,我们去了北戴河。
“没有一个故事是孤立的,它们有时在拐角相遇,有时它们一个压着一个,重重叠叠,就像河底的卵石”。
——米奇·阿尔博姆《你在天堂遇见的五个人》
非虚构故事:站在拐角,逆流而行
需要勇气。
长发飘飘,浅蓝色上衣,靛蓝牛仔七分裤。
我在某一刻,美得像天堂景色的海边,遇见阿珂。
阿珂的故事不是小说。
阿珂追逐的潮流、挤过的路、拐过的弯、流过的泪……映射出转型社会的光怪陆离和希望。
阿珂:出生于北方临近省城的小县城
父亲:县电厂技术中层领导,出轨离婚再娶村中另一女子,出国,返县城给再婚给妻子家人买房
母亲:农村人,家教很严,弟兄姐妹四个,家里供不起,初中毕业辍学务农打工,结婚后相夫教子
男友:甘肃人,军队大院军官
钱多了,路多了,破碎的家庭。
1
站在人生的拐角处,有的人往前走,还有的人朝左或朝右走。
这个时代,如果放开手脚,人生有多条路选择。
阿珂是个90后,喜欢自由自在的旅行,喜欢大海,梦想在海边,开一家猫的天空之城,那个忽喇喇吸引了一拔文艺青年的网红店。
有人说,90后是人格最正常的一代人。
一年前,阿珂毅然辞去了北京万科销售的工作,追随男友的脚步,来到北戴河卖房。
阿珂的男友来自西部边疆,多年前应征入伍,在北戴河当兵,现在已经是军队大院的一名士官。
老蒋和我开车经过那些神秘的大院,藏在绿树花丛之中,远处的大门有士兵把守,不允许普通老百姓靠近。
“北京虽然挣钱多,但太大了,太拥堵,节奏太快……”。
阿珂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每天匆匆忙忙。
她离开的时候,果断,但不莽撞。
认识阿珂,是因为朋友喜欢她卖的海景房。可是,那个填海建岛的事总让人觉得不靠谱。
那天去规划馆,朋友顺路开车载着我和老蒋,找到上次向她推销房子的阿珂。
2
荔枝岛的售楼处,透过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得见湛蓝的天空,翻腾的大海。
面朝大海,未必春暖花开。
阿珂笑语盈盈,神采飞扬。但她的伤心往事,你却看不见。
闲话许久,阿珂分享了她的成长与梦想,还有妈妈的鼓励,唯独没提及父亲。
“爸爸呢?他支持你的选择吗?”我单刀直入,突然之间,刺入了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侃侃而谈的阿珂一下子沉默了。
阿珂,和许多90后一样,在青春年少的懵懂日子,遭遇父母离异的重大变故。
“我不想和他(爸爸)联系”。
“我和妈妈,还有弟弟,现在过得很好”
“请原谅,我不想再谈他(爸爸)!”
……
说起自己的父亲,阿珂语调尖锐,语速加快,有些激动,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与平和,那是训练有素的销售职业生涯培养出来的。
3
我很内疚,我并不想往阿珂的伤口上,再撤一把盐。
那个流过血的伤口还没有结痂。
阿珂的爸爸,原本是县城电厂的小领导,管技术的,有了钱之后出轨有外遇,迅速和阿珂的妈妈离了婚。
离婚后,爸爸携再婚妻子突然出国,说是国外好挣钱。
几年后,爸爸回国,在县城买了房,但却不让阿珂和弟弟去他的新家。
“我爸是被人算计了,他和我妈的感情本来很好!”,
“那个女人也是我们村的”,
“我爸给那个女人的家里人在县城买房子,却不管我们!”,
“我最恨的是,我爸不让我继续上学!”
……
回忆七、八年前的往事,阿珂声音哽咽,低垂着头,把脸埋起来。
父母离婚的那一年,阿珂在县城高中读高三,成绩不错,正准备参加紧张的高考。
未料,爸爸却让阿珂出去打工,赚钱养家……
离婚之后,爸爸从来没有给过阿珂抚养费。
幸好,阿珂妈妈很支持阿珂上大学。
一直在家相夫教子的妈妈,不得不重新外出打工,供养阿珂和弟弟。
4
我眼中的阿珂,略带卷曲的中长发,浅蓝上衣,靛蓝牛仔裤,很衬海边的景色。
阿珂告诉我,她上大学期间就在海边卖房子,挣自己的生活费。妈妈打工的钱,帮她交了学校的学费。
阿珂就读的经贸职业学院,距离海岸线只有两公里多。
高考填报志愿时,阿珂按照自己的心愿,首选的两所学校,一个在北戴河,一个在三亚,都是面朝大海的城市。
阿珂最后选择了北戴河的那所学校。因为,妈妈觉得海南太远,女孩子孤身一人异地求学,不安全。
“其实我的成绩能上本科,但是专科能少上两年,可以早点出来工作赚钱。”
阿珂其实有些难过和遗憾。
如果没有当年那场变故,事情不会是这样;
但是如果没有遭遇这一切,阿珂会不会这样独立和坚强?会不会跑到北京,跳槽去万科?
那里,有她喜欢和崇拜的偶像王石先生。
5
“妈妈说,做什么都可以,但一定要善良”……
6
“我们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你无法将一个生命和另一个生命分割开来,就像风和微风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