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里,陀翁提到了一个犯人最喜欢待的地方:医院。
犯人为什么喜欢待在医院呢?
因为,平时的时候,他们生活中的一分一秒都是没有自由的,但是去到医院以后,他们就有了些许自由。躺在病床上,他们再也听不到狱警吆五喝六的声音。他们也终能像远离奴隶主的皮鞭一样远离挨打受骂的生活。
可是,那为犯人安排的医院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在那里,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污浊,令人作呕的味道。那里的床单很脏,那屋里,过道里全是垃圾,发出恶臭。
在监狱的病房医院里,陀思妥耶夫斯基提到了这样一件事:
在里面住院的人,无论他们患了什么病,无论他们的病情多重,他们的脚上始终带着镣铐。即便在这些病人已经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几天可活,那镣铐都一样伴随着他们,直到他们死去。
因此,陀翁在书里面进行了追问,对于一个犯人,为什么在他生病的时候,甚至已经快死的时候,为什么不人道一些,把他的镣铐取下来呢?
监狱会说:“他是犯人,除非他刑满释放,否则在他服刑期间,他得分分秒秒都戴着它们。”
陀翁又会问:“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吗?”
监狱解释:“是的!”
陀翁又问:“可是,都病到快死了,他们从哪里逃跑呢?这理由可信吗?”
最后,陀翁终于思考明白了。是的,监狱不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而是作为律法的执行者,他们在以羞辱犯人为乐。
“是呀,你犯了罪,就得受罚,就得戴上镣铐。那镣铐是你的烙印,是你一辈子的羞辱。你是犯人,我不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我没有镣铐,你有镣铐。”
亲爱的弟兄姊妹,分享到这里,我们不妨来想一想夫子最后受罚的故事。
那时候,他被罗马人的兵定鞭打,头上还被带着荆棘的冠冕,非常艰难地一步步扛着架子走到刑罚他的山上。
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他即将要被执行钉十字架的死刑,为什么还要一直打他呢?还要给他戴上荆棘的冠冕呢?
你看,那小小的罗马士兵为什么那么狠毒?他为什么不人道一点?他为什么对一个跟他毫无仇怨的人那么狠呢?
因为,他是律法的执行者,对于这类人来说,律法让他有了荣誉感。故此,他能在羞辱别人的过程中感觉到自我的尊贵。
犯人越惨,越受罪,他心里的正义感似乎就越强烈,就会心里说:“活该,谁叫你犯罪的!谁叫你不像我一样守律法。”
你看,那些拿着律法当令箭的法利赛人是不是这样?他们抓住行淫妇人的时候,那嘴脸狠不狠?
他们要用石头打死她,因为,律法主义者通过律法羞辱别人的时候,似乎就证明了自己的圣洁无罪。
在陀翁的《死屋手记》里,当时作者也住了院,他清楚记得他病房里的一个人离世时的场景。
他患了肺痨,注定要死的。某一天,他就真的死了。他死的时候,他身体消瘦,形容枯槁。他的眼睛没有闭下,是后来被人用手合上的。
他患病死了,可是,直到死,他脚下的镣铐还在。他是带着这个羞辱的印记死去的!
后来抬他出去的时候,作者同房的另一个病人感叹地说:“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
是呀,他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也有爹有妈。
人心也不是石头长出来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对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人道一些呢?为什么我们在他死之前,依然不肯除去他脚上的镣铐呢?
我想起了夫子,他是带着那羞辱他的荆棘冠冕死去的。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来不是废除律法,乃是成全。”
律法如果没有爱,律法就是拿来羞辱人的。律法有了爱,律法才能在保持公义的同时,又有了慈爱的温度。
不过,无论多么羞辱,我们知道了一件事。因为恩典成全了律法,所以我们在律法的羞辱中死去,我们在恩典的冠冕中活过来。
在这世界,我们有多少羞辱,在那世界,我们就有多少荣耀!
(本篇完,我的微信:493012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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