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17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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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今天,是一个非凡的日子

也许,将来的某个时日,也会有人记下今天的日子,记下今天的时时刻刻。


1


曾经的今天,1966年的5月16日,中央发布《五一六通知》。那一天,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那是一个非凡的日子。


在那个浩大无垠,一眼看不到边界的广场,无数人跑丢了鞋子,赤着脚,疯狂欢呼。


他们期望见到的人,就在上面不远处,站在高高的城楼上。


十年间,血雨腥风。


欢呼,狂喜,恐惧,悲叹,绝望,无数世人至今仍然为之扼腕、哀叹、流泪。


恍惚眨眼之间,五十多年就过去了。


渐渐地,很多人开始怀念。


留下的,遍体鳞伤,书写自己人生的悲歌,执拗地要说“青春无悔”,却不愿回首被时代车轮层层碾压,沉到水底的无数青春之花。


也许,他们身上积压了太多不堪重负的历史,他们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叹息。


他们是牺牲者,倒在了他人和自己钩织的网络里。


浪花飞溅,杂色泛起。很多人开始唱起怀旧的老歌,呼唤君临天下的救世主,痛斥这么多年日渐猖獗的西风渐盛、国门洞开。


有人批评伟人,被人揪住衣领,将他打得满脸流血。有花甲老人对反日游行的标语提出异议,有教授冲过去,对其愤怒掌掴。


遍布的戾气,恶毒的谩骂,那个文雅的礼仪之邦消失了,我们仿佛又回到了血色密布的暴秦时代。


2


又一年,夏天到了,又是五月,阳光灿烂,广场上飘满了旗子。很多年轻人热情地跑来跑去,大喇叭里又有人在高声欢呼,人们骑着自行车在城里,在白颐路上肆意穿梭。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远在天边的法国,正在筹备如何庆祝两百年前波澜壮阔的大革命。


有一天,马路上的路灯忽然灭了,外面一下沉寂了。


很多人匆忙跑回了家里,在黑暗中默默哭泣。


有人,消失在了黑夜里。


时光流逝,有时,我们浑然不觉。而有时,却牵动着我们的灵魂。


很多人还在怀念,怀念路灯熄灭的那个年代,怀念那些消失在黑夜里的人。


一代又去,一代又来。将来如何,我们不知道。


也许,将来的某个时日,也会有人记下今天的日子,记下今天的时时刻刻。


毕竟,时间开始了,而我们耳闻目睹的所有一切,都是活生生的历史,记录着这个世界的罪恶、悲伤和痛苦,记录着那些不惜生命冲破谎言,和罪恶抗争的勇士。


3


世界上有个谭德赛。有段时间,我们喜欢亲切地称他为谭书记。


我知道谭书记,是因为两年前首先在武汉爆发的新冠疫情。那时谭书记是世卫组织主席。当然,他现在也还是世卫组织主席。


我们关心谭书记,是因为那时他坚定支持中国的抗疫政策。在风声鹤唳、四处围睹的恐惧时日,谭书记的出现,像冬天里的一缕阳光,格外温暖。


很多人喜欢谭书记,还因为他来自非洲,有乡下人的风尘仆仆,让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见外。


因为德先生和赛先生,我们觉得谭书记恍惚也许学过中国历史,知道我们曾经有个五四运动,所以谭书记也跟着入了乡,随了俗。


按照某些人迷信的说法,谭书记的名字吉利。这不,新冠流行两年,欧美绝大多数国家已经全面放开管控,连口罩都不戴了,开始四处乱逛了。也许,这是沾了谭书记名字的光。


而两年前,当英国那个经常把自行车锁在家门口,兜里随时备着一把梳子,却依然满头金发四处乱飞的首相强森提出“全民免疫”的号召时,着实把很多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难道不怕死?


是的,有些人的确不怕死。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死亡,是新生命的开始,并非人生的绝望。


他们有一颗喜乐、交托的心。所以,当死亡来临时,他们心怀平安,坦然接受。


没有惧怕的,早早地摘下了口罩,放开了管控。足球联赛、篮球联赛,开始人满为患。


可今天,名字吉利的谭书记却没有带给我们多少好运气。


这几天,我的手机健康宝时不时就出现弹窗。有了弹窗,居委会就要召见我,要我如实禀报:去了哪里。


就在昨天,早上六点刚过,就有人打来电话,开口就问:你是不是去了彩虹社区?


是居委会的人打来电话。大周末,难道他们不休息睡觉?


哪里是彩虹社区?我一头雾水。


而今天一大早,我的手机又收到手机短信提醒,说我到访过建邦枫景小区及周边小区……


我只好又跑到居委会,再签一遍承诺书,保证我没有去过短信提到的风险区。


承诺书签了,可我的弹窗还是消不了。


有了弹窗,我就没办法去医院,没办法去看病。


我恨透了谭德赛!


4


几年前,有个名叫《误杀》的电影上映,陈冲领衔主演。


电影里男主的女儿被警察局长儿子凌辱,还以侵犯视频相要挟。男主妻子和女儿不小心误杀了警长儿子。男主精心设计,层层设伏,制造不在场证据,最终摆脱警察追责。


因是误杀,男主终究无法摆脱良心的谴责,选择自首。


虽是误杀,死者毕竟失去了生命,男主的妻子和女儿毕竟触犯了法律


而我,和很多健康宝弹窗的人却是真正的误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很多人还被多次误杀。


好在健康宝弹窗还不是核酸检测阳性,如果误杀了检测结果,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


如此之多的误杀频繁出现,让我不得不怀疑,谭书记名字里面的德先生和赛先生是不是冒牌货。


不然,何至于号称今天早已有了精准防疫技术,有了可以把人行踪追查得清清楚楚,半小时之内就可以提供各种上门服务的大数据,却还让很多连小区都没出过的人的健康宝接二连三地弹窗?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难道谭书记真的在下一盘我们根本看不透的大棋?还是谭书记治下的世卫组织另有所图,也涉足核酸检测行业,也希望我们连续不断地核酸检测?


谭书记名字自带“科学”,可什么是科学,谭书记却没有任何解释,估计他自己也根本没搞明白。


是躺平不动,选择全民免疫,还是被关在笼子里,甚至农民去旷野耕作,也要村领导发放耕作证?


科学自带威力,可以制造原子弹,可以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知道在居民小区架设铁丝网,曾经的肛拭子是否也是科学?


眼见花开花谢,麦子绿了又黄,很多人家里早已见了锅底,却连门都出不去,谭书记却连一句话都不说,估计德先生和赛先生早被谭书记塞在了屁股底下。


5


于我而言,居家办公,并无多大影响。每天看书,锻炼身体,过得还算充实,似乎又回到了久远的学生时代。


蓝天、白云,白花花的阳光,翠绿的枝叶,肆意绽放的月季,都在向我提醒,神创造的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美好。


然而,即便阳光最灿烂的正午,也有无法直视的黑暗。


阿瑟•库斯勒在小说《中午的黑暗》里引用法国“革命大天使”圣•约斯特的话说,“无人能毫无内疚地进行统治”。


即便小说的主人公鲁巴肖夫说过这样的话,“历史不知有什么顾忌和犹豫。它永恒地、不犯错误地流向前面的目标,每次转折都留下它夹带的污泥和淹死的尸体。历史知道自己的进程,他不会犯错误,对历史没有绝对信任的人,不配留在党内”,他还是时时被良心折磨。


尽管他这样曾经这样教导部下:“对我们来说,诚意问题是无关紧要的。错的必须付出代价,对的可以得到赦免……历史教训我们,谎言常常比真理对它更有用”。目睹一个个战友莫名其妙地惨死,他同样也开始怀疑他自己的信仰


他无情机械地执行他认为不讲政治伦理的命令,毫无愧疚毫无怜悯地看到无辜之人接连受害而无动于衷。然而最后,他还是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一如那个革命家托洛茨基。


很多像鲁巴肖夫的革命家秉承这样的原则:“在历史的喘息时间里,政治可以相对的光明正大;但在历史重要转折关头,除了以前的规则以外就不可能有别的规则,那就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自以为的崇高目的,可以高呼“战争即和平”,可以宣传“自由即奴役”,更可以声称“无知即力量”。可以像今天的俄罗斯总统普京一样否认曾经主动去核,并早已加入联合国的乌克兰是一个主权国家,以上帝的名义公然对其进行侵略。


可悲的是,像鲁巴肖夫一样,很多人亲手倒在了自己挖掘的坟墓里。


6


昨晚做梦,我梦见家门口站满了身穿白大褂的防疫人员,地上管子密布,我无处下脚,想抽身回去,挣扎半天,却无法挣脱。


有邻居悲哀地说,这一两个月,被封闭在家,无法出门,甚至无法下楼,每天都要核酸检测。自己的孩子在家玩游戏,玩的都是核酸检测。


我妹妹在北京上班,住在燕郊。燕郊虽则距离天安门不过二十多公里,咫尺之遥,她却已近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燕郊属于河北,河北紧邻北京,管理却格外严厉。近年每逢北京重大活动,进出京上下班都要增加几个小时的安检通勤时间。


因为疫情防控,潮白河两边早在去年就架设了护栏,防止有人从潮白河里游泳,偷渡到北京。


今年疫情,近两个月燕郊更是多次封闭,每次封闭都是原地静默不动,在北京上班的要么回去隔离在家,足不出户,要么干脆住在北京,和家人完全隔离。


每天晚上,我妹妹两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都要和她视频通话,聊天畅叙思念之情。


比起那些楼门被铁棍堵死,楼道架上铁丝网,房子被强行撬开消杀的各地住户,我妹妹的孩子还可以下楼,每天还可以和小朋友在小区疯跑。


比较而言,我妹妹一家还属幸运。大人能在院子里遛弯,孩子可以在小区疯跑,马路就不会像外滩和南京路一样长出嫩绿的青草。


尽管我喜欢如茵的碧绿,但我不喜欢这样的绿草,以这样的方式长出来,长在五月冷酷、坚硬的阳光下。


                                                                                    写于2022年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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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效中 蒋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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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公义,追求自由,聚焦社会与文化领域的公共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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