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22 11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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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丁最伟大的著作《忏悔录》

奥古斯丁有许多伟大的著作,但最伟大的依然莫过于他的《忏悔录》,这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在上帝面前极其细微的刨析,他对自己罪的认识和对上帝爱的认识,非常值得我们反复去读。
这本书从他的幼年,甚至是出生之后就开始自我省察,这是一个悔改之后人竭力能回到的起点,而这个起点也不可能凭借记忆,而是他对婴儿观察的结果。他说:“婴儿的纯洁不过是肢体的稚弱,而不是本心的无辜。虽然他们还不会说话,但却用眼光狠狠盯着一同吃奶的孩子。”
奥古斯丁认为“那是既然不可能明白别人的斥责,因此酌情酌理也不应该受此苛责。”而这种观念我们也常有,即不知者不怪罪,但不怪罪不等于不是罪,明知故犯只是更重。
奥古斯丁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出母胎,母亲就为他画上了十字架的记号,并且还在其口中放置少许盐作为凭证。他童年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他母亲急切想为他受洗,但他的病却突然而愈,因此洗礼被中止。奥古斯丁非常庆幸自己痊愈没有在孩童受洗,但理由是他认为受洗之后如果再次陷入罪秽,则罪责将更加严重,危害性也更大。不受洗犯罪没有那么多的良心责备,这一点很有意思,实际上很多人不能信,也是因为觉得信了之后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了。
奥古斯丁承认自己童年非常不喜欢读书,而且也特别恨别人强迫他读书。他说:“读书虽是好事,但不情愿做也不会做好,况且强迫我的人也并不做得好。”强迫他的人是他父亲,而这种做法日后为奥古斯丁带来了很多益处。
后来,奥古斯丁承认那些最早获得的学识,比逼着他背诵维吉尔的《埃涅阿斯》更好、更可靠。他曾经还为《埃涅阿斯》中迦太基女王狄多的死,为她的失恋自尽而流泪,而同时他对那些使他离开上帝而死亡的故事却不曾流过一滴眼泪。他只知道哭狄多殉情,不知道不爱上帝失去心灵的光明、失去灵魂的食量和失去精神思想的力量而哭泣。
奥古斯丁认为自己“识字是出于自由的好奇心,比因逼迫而勉强遵行更有效果。”奥古斯丁不喜欢希腊文,非常喜欢拉丁文,从小如此,没有理由。但他也承认“上帝用上帝的律法,从教师的戒尺到殉道者所受的酷刑,使胁迫约束着好奇心的奔放。”奥古斯丁也承认在学习中,他不怕因自己文字犯错,而是妒忌不犯错误的人。
奥古斯丁对他父亲和母亲的信仰非常清楚,他称他父亲只是一个“慕道友”,而且还是奥古斯丁长大之后的事情。他对母亲忠实的劝告认为不过是妇人的唠叨,并认为听从母亲的话是可耻的。反而认为“我如此盲目地堕落,以致在同辈中我自愧不如他们的无耻,听到他们夸耀自己的丑史,越秽亵越自豪,我也乐于仿效,不仅出于私欲,甚至为了博取别人的赞许。”
青少年时期的奥古斯丁在叛逆指数上一定名列同龄孩子之上,毕竟他的聪明度也远高于同龄人。他称当时的他“周围全是浓雾,使他看不见真理的晴天,而罪恶恰是从他的肉体中长起来。”他说:“他愿意偷窃,不是由于需要的胁迫,就是为了欣赏偷窃与罪恶,只是为了犯法而犯法。”
之后,奥古斯丁去了迦太基,他渴望爱,只想恋爱,恨生活的平凡,恨没有陷井的道路,心灵患病却渴求物质的刺激。他说:“爱与被爱,如果进一步能享受所爱者的肉体,那我就更甜蜜了。”“我虽如此丑陋放荡,但由于满腹蕴藏着浮华的意念,还竭力装出点温文尔雅的态度。”而这种罪也是他母亲一再告诫他的,不要犯奸淫,特别不要私通有夫之妇。
奥古斯丁认为上帝就不受任何悲痛的侵袭,他认为人就希望别人遭遇不幸,借以显示对这个人的同情,至少当时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当时非常热衷于看哀情剧,有点现代人追韩剧的感觉,借此追求引致自己悲伤的机会,剧中的人越不幸,他就越痛哭流涕,越称他心意。后来在他的忏悔中,他称自己染上了可耻、龌龊不堪的疾病。
奥古斯丁十九岁时读到了西塞罗的《荷尔顿西乌斯》,这是一本使他思想转变的书籍。这本书引起他对哲学的兴趣,但里面却没有基督的名字,一个从小就知道圣子的人决定开始看看圣书的内容。奥古斯丁的目的就是比较一下二者之间的区别,他称自己当时还没有圣书入门的资格,他认为圣书的意义是随着孩子的年龄而俱增,但他不屑于成为孩子,于是将自己的满腔傲气视为伟大。简单地说,就是虽然自己还只是入门,但却十分瞧不上圣书。
在奥古斯丁十九岁到二十八岁,九年之久沉溺于种种恶业之中,既骄傲又迷信。虽然他也会拒绝当时那些龌龊的邪术,花钱请巫师祭祀鬼魔为赢得比赛的胜利,但他并非出于神所爱的贞洁,而是他当时只能想象物质的光华,还不知道爱神。直到他经历了一位非常年轻的朋友突然离世,他无法理解神的慈爱,他形容他当时“心被极大的痛苦笼罩着,成为一片黑暗!我眼中只有死亡!”
他说:“我为我自身成了一个谜,我问我的灵魂,你为何如此悲伤?为何如此扰乱我?我的灵魂不知道怎样答复我。”他说:“我爱我这不幸的生命,过于爱我的朋友,我不愿丧失我的生命,我硬愿丧失朋友。奥古斯丁一面极度厌倦生活,一面却害怕死亡。死亡突然抢走了他的朋友,死亡也就会突然吞下全人类。
奥古斯丁在朋友死后,他谈到无论在优美的树林中,爱娱乐歌舞中,在清香四溢的田野中,在丰盛的宴席中,在书籍文中,都得不到宁静。他甚至喊着:“主啊!我知道只有你能减轻我的负担,医治我,但我不愿意,也不能。”
奥古斯丁在悔改后知道一个人的灵魂不论转向哪一面,除非投入到你的怀抱,否则即使倾心于你以外和身外美丽的事物,也只能陷入痛苦之中,而这些美好的事物,如果不是来自你,便不存在。但当时他并不知道,或者并不承认,奥古斯丁所爱的只是低级的美,为此他还写了一本《论美和适宜》的书籍,他认为一种是事物本身和谐之美;另一种是配合其它事物的适宜。
奥古斯丁后来承认自己对事物和人的认识何等幼稚,但当时他却以为这已经代表着一种认识的高峰。他以为理性、真理和至善的本体在乎纯一性,同时他糊涂地认为至恶不仅是尸体,而且具有生命。其实,奥古斯丁自己都承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只是因为他不知道人的理性应受另一种光明的照耀。
奥古斯丁非常的聪明,他几乎不需要别人的讲解,也不费多少力气,却可以轻松地理解有关修辞、论辩、几何、音乐、数学等论著,甚至他们中间最聪明的人恩,也不过是最先能领会奥古斯丁解释的人。尽管这些恩赐都是神所赐,但他并不以然。
在迦太基的九年,奥古斯丁可谓是思想极其彷徨不定,用他自己的话说虽然期间也接触了一些摩尼教徒,但都不能答复奥古斯丁提出的问题。不过,这些教徒都推荐奥古斯丁应该找一下福斯图斯,只要问他,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即便重大的问题,福斯图斯也能清楚的解答。
奥古斯丁终于见到了福斯图斯,他形容这位彬彬有礼的教士,递给他的是一只名贵的空杯,根本无法解奥古斯丁的酒渴。奥古斯丁发现这人除了了解一点文法外,其它一无所知。福斯图斯自己虽然不懂,但却敢于承认自己,他不像其他人虽不懂但大言不惭。他的诚实触动了奥古斯丁,至少奥古斯丁非常同情他,在奥古斯丁看来虚心承认的美德比他自己追求的学问更可嘉。
奥古斯丁承认正是认识福斯图斯这个人后,他的全部计划都被打乱了,虽不能和从前的追求完全决裂,奥古斯丁称其为这是神在他身上隐秘的计划,也是他母亲用日夜留下的眼泪所做成的。于是,他决定离开迦太基前往罗马。
奥古斯丁给出前往罗马的原因,甚至是唯一的原因,就是罗马的青年能不叫安静地读书,不像迦太基的学生完全目无法纪。他为了前往罗马,甚至欺骗了他的母亲,他母亲只能在教堂中祈祷痛哭。
刚到罗马,迎接奥古斯丁的是一顿疾病的鞭子。他的热度越来越高,已经濒于死亡。他担心自己猝然死去,那将使母亲肝肠寸断。当当他的疾病被医治后,他想到不是自己犯罪所导致的结果。不过至少让他思想有了一些转变,首先他还和一些摩尼教徒保持联系,但不再那么热心为其辩护;其次,他接触到“新柏拉图主义”,这一派的人主张对一切的怀疑,人不可能认识真理;最后,他尝试了解一下他母亲所信的神,他认为这样的神具有和人一样的肉体,具有和人一样的方趾圆颅。
奥古斯丁此时认为“恶是一团可怖、丑陋、重浊的东西,并认为这团东西和善对峙着,二者都是无限的,只是恶的势力比较小,善的势力比较大。”尽管奥古斯丁刚来罗马先有一场大病,但很快他就凭借其出色的雄辩才华赢得了声誉,并且获得罗马市长派他前往米兰的任务。
在米兰奥古斯丁拜见了他一直想见的人,这个人就是改变奥古斯丁的主教安布罗斯。这是一位举世闻名的杰出人物,也是一个敬虔的人,他坚强有力的言论把神“麦子的精华”、“欢愉之油”和”和醇的酒“散发给神的百姓。奥古斯丁称不自知地受安布罗斯的引导走向上帝,使他自觉受主教引导归降上帝。
奥古斯丁刚开始只是视安布罗斯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物,他也不指望在教会中能找到真理,他甚至是为了验证大家的传言是否属实,即安布罗斯的口才是否符合他的声誉,事实上正是安布罗斯的辞令折服了奥古斯丁,就连奥古斯丁都承认他讲的内容他很轻视。
奥古斯丁认为安布罗斯和福斯图斯一个是以健全的生命之道传给大众,一个是沉溺于摩尼教的谬说。于是,奥古斯丁继续决定在他父母叮嘱的公教会中做一名慕道友。
奥古斯丁的母亲前来看望儿子,奥古斯丁告诉母亲自己已经不是一名摩尼教徒了,但也还不是一名正的基督教徒。他母亲坚信自己在去世之前一定能看到儿子成为一名基督徒,奥古斯丁的母亲更热切地到教会中,全神贯注地听安布罗斯的讲道,犹如吸取流向永生的泉水。她为了儿子可以得救,特别敬重主教安布罗斯,而主教对奥古斯丁的母亲也十分敬重。
奥古斯丁对于安布罗斯的看法也饱含当时他从前的思想,他认为只不过是一个世俗中得到许多人尊敬的幸运人物,当然他也承认安布罗斯独身不娶,自己无法办得到。安布罗斯很忙,奥古斯丁形容自己除了和他简短的谈话外,他几乎没有机会请教这位神圣的指导者,他也找不到机会向主教倾吐心中郁结的时间。
事实上,奥古斯丁并不是没有机会,而是自己的问题。正如他自己所说:“当一个人受了庸医的害,往往对良医也不敢信任,同样灵魂的病,本来只能靠信仰来治疗,但由于害怕信仰错误便不愿治疗。”奥古斯丁当时的信仰状况虽然很薄弱,但他至少愿意放下一些自己的成见。他说:“由于我们的能力薄弱,不能单靠理智来寻获真理,便需要圣经的权威,至于圣经中往往和我的见解抵触矛盾,在我听了许多正确的解释后,我以为这是由于其含义的奥秘高深。”
奥古斯丁:“我们所求的不过是安稳快乐,这乞丐却已先我而得,而我们还可能终无所获。这个乞丐花几文钱,便获得当前的满足,而我正在艰辛困顿中百般追寻,他所得得快乐并非真正得快乐,但我所贪求的比这更属渺茫。总之,他是兴高采烈,我是神情颓丧,他是无忧无虑,我是忧心忡忡。我的学问并不给我带来快乐,不过是取悦他人的一套伎俩,不是为教育人们,而是讨人们的欢喜。”
在信仰的道路上,奥古斯丁非常小心翼翼,尽管他开始抛弃从前一些错误的想法,并且开始拥有了正确的教义,但有些问题他依然很固执。比如关于恶的问题,他说:“我还不能答复,还不能解决。据说是因为自由意志的缘故。”
,奥古斯丁至少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他自己能意识到自己有意志,犹如他意识他在生活一样。因此,不论他愿意或不愿意,他能确知愿意或不愿意的都是他自己,不是另外一个人,由此奥古斯丁也日益看出这是他犯罪的原因。但还有问题,美善的上帝创造一切美善,恶又从哪里来呢?既然上帝是全能的,又为何不除掉恶呢?
奥古斯丁的心既害怕死亡,又找不到真理,而且还被深刻的顾虑重重压着。奥古斯丁那时候几乎完全不相信占星术,所谓预测的应验,不是凭学问,而是凭偶然。当这种束缚被解除,虽然他依然为探索恶的来源而挣扎,但至少信仰的思想开始在他身上由保持而趋于巩固了,甚至他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追求恶的来源。
在圣经的不断光照下,在他内心深处的一遍又一遍“我是自由永有的”的答复下,他说:“如果我再生疑窦,则我更容易怀疑我内心的存在,却不会怀疑凭受造之物而辨识的真理是否存在。”“事物如果存在,自有其善的成分。因此,凡存在的事物,都是善的;至于恶,我所追究其来源的恶,并不是实体;因为如果是实体,即是善;如果是不能朽坏的实体,则是至善;如果是能朽坏的实体,则必是善的,否则便不能朽坏。”我们绝不能说:“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多么好!”因为一切都是神创造的。
奥古斯丁终于承认恶就是败坏的意志叛离了最高的本体,即叛离了神,而自趋于下流。当然,此时的奥古斯丁还不能说是一个基督徒,因为他对基督的认识还很肤浅,以为基督之所以超越任何人,不是因为他是真理的化身,而是由于其卓越的人格,更完美地和智慧结合。
如果一个人非常忙,又不想读完全本《忏悔录》,建议可以读一读第八卷,因为这里有我们最熟悉的故事,即奥古斯丁悔改的经历。这时候的奥古斯丁距离悔改只差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的关键人物是西姆普利齐亚努斯,他是安布罗斯的受洗者,安布罗斯敬爱他如同父亲一般。
当奥古斯丁谈到由罗马雄辩术教授维克托利努斯翻译成拉丁文的一些柏拉图著作时,西姆普利齐亚努斯勉励奥古斯丁效法基督的谦卑,这是一种“瞒着明哲人而启示于稚子的”谦虚美德。
维克托利努斯当时名满罗马,甚至罗马还为他建立纪念像,但后来竟然信主了。他信主的过程很有意思,西姆普利齐亚努斯是他信主的见证人。维克托利努斯想信主,但西姆普利齐亚努斯告诉他除非他去教堂,否则西姆普利齐亚努斯就不相信他信。维克托利努斯认为难道是墙壁使人成为信徒吗?并屡次说自己就是信徒,但西姆普利齐亚努斯也是同样的回答,除非他去教堂,然后维克托利努斯接着开墙壁的玩笑。
其实,西姆普利齐亚努斯知道维克托利努斯所害怕的是什么?他太有声望,担心被朋友说三道四。正因为如此,西姆普利齐亚努斯坚持他必须去教堂,否则就不相信他。终于,维克托利努斯决定和西姆普利齐亚努斯一起去教堂,并且愿意成为信徒了,此事很快在罗马引起惊愕。
当时,一个人在教堂需要做公开的见证,但也为一些胆怯的人预备了比较隐秘的见证方式,而维克托利努斯决定在公众面前公开承认。西姆普利齐亚努斯讲给奥古斯丁这件事对他的触动非常大,奥古斯丁想完全效法维克托利努斯。
奥古斯丁说:“我不是被别人的意志束缚,而是我自己的意志如同铁链紧紧地将我缚住。因为意志败坏,遂生情欲,顺从情欲,渐成习惯,习惯不除,便成为自然了。”奥古斯丁此时已经知道献于神的爱要比屈服于自己的私欲要好。真理已经征服了他,他却只能懒洋洋地说“立刻”,但是“立刻”并没有时刻,“一会儿”却被长长地拖着,谁能救他脱离这死亡的肉身呢?
在这种苦闷的境况下,有一天奥古斯丁和朋友阿利比乌斯在家,一位名叫篷提齐亚努斯的人访问了他们,当时奥古斯丁手中只有一部保罗的书信,篷提齐亚努斯很是惊讶,并向奥古斯丁讲了关于圣安东尼的事迹,奥古斯丁非常诧异,就在自己这样的时代竟然还有这样伟大的圣徒,而他竟然不知道,事实上当时的米兰就有一座修道院,里面住满了修道士。
篷提齐亚努斯接着又讲了一个故事,国王的两个近臣陪同国王散步,无意之间看到了有关安东尼的事迹后,竟直接弃官悔改信主了。奥古斯丁越佩服这两个近臣,便越觉得自己越可耻,便痛恨自己。他从十九岁开始读西塞罗的作品,引发他对智慧的思考,十二年过去了,他始终留恋世俗的幸福,不致力于寻找另外一种真正的幸福。这种幸福不要说求而得之,即使仅仅寄以向往之心,亦已胜过获得任何宝藏,胜于身贱帝王之位,胜于随心所欲恣享淫乐。
奥古斯丁说:“我怕你理解答应而立即消除我好色之心,因为这种病态,我宁愿留着忍受,不愿加以治疗。” 篷提齐亚努斯讲完离开后,奥古斯丁自怨自艾,他抗拒但并没有提出抗拒的理由,剩下的只是沉默的恐惧,和害怕死亡一样,害怕离开习惯的河流,不能再畅饮腐败和死亡。
奥古斯丁冲着他的朋友阿利比乌斯大喊:“那些没有知识的人获得了天堂,我们满腹学问,却毫无心肝,他们先走一步,我们便耻于跟随他们,难道不应该是我们惭愧没有跟随他们吗?”他的朋友没有出声非常惊愕,奥古斯丁到了花园,他的朋友非常担心寸步不离跟着他,即便如此,奥古斯丁依旧觉得非常孤独。
奥古斯丁形容自己当时的意志,左右摇摆挣扎争抗,他搔头、敲额、抱膝。灵魂命令肉体,肉体立即服从;灵魂命令自己,却抗拒不服。他说:“意志的游移并非怪事,而是灵魂的病态,虽有真理扶持它,然而它被积习重重压着,不能昂然起立。由此可见,我们有双重意志,但双方都不完整,一个有余,一个不足。
奥古斯丁说:“我既不是完全愿意,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如果有多少彼此对立的意愿,便有多少对立的本性,那么一个人身上不仅有两个本性,该有许多本性。这些在奥古斯丁内心的搅扰,正是他和他自己的决斗。阿利比乌斯坐在奥古斯丁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奥古斯丁想嚎啕大哭,他想一个人更适合尽情地痛哭,他避开了朋友阿利比乌斯。他哭着问:“主啊!你的发怒到何时为止?请你不要记着我过去的罪恶。我觉得我的罪恶还抓着我不放,还要多少时候?明天吗?又是明天!为何不是现在?为何不是此时此刻结束我的罪恶史?”
就在此刻,奥古斯丁突然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他分不清楚是男孩还是女孩,反复唱着:“拿着,读吧!拿着,读吧!”奥古斯丁确信这就是神的命令,但神给每一个人的命令并不相同,给安东尼的是“去变卖你所有的,分给穷人,然后跟随我。”
奥古斯丁急忙回到朋友阿利比乌斯的身边,因为他一个人躲避朋友的时候将保罗的书信留在朋友那里。于是,奥古斯丁最先看到的就是罗马书十三章十三节:“行事为人要端正,好像行在白昼;不可荒宴醉酒,不可好色邪荡,不可争竞嫉妒。”接下来,他读到的是“信心软弱的,你们要接纳,但不要辩论所疑惑的事。”当奥古斯丁悔改后,便马上告诉了自己的母亲,他母亲手舞足蹈,一如凯旋而归,便向上帝歌颂。
奥古斯丁悔改后想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什么坏事我没有干过,即使没干过,至少说过;即使没说过,也至少想过。他称上帝不仅释放了他的心,也释放了他的口。他称他母亲虽然是一个妇女,但在信仰上确实一个杰出的丈夫,她具有老年人的持重,母亲的慈祥和信徒的虔诚。
主教安布罗斯告诉奥古斯丁先读《以赛亚书》,他不明白其中的意义,后来他知道了主教的用心,这是一卷不仅有关基督预言的书,而且还是一部外邦人归信的书信。奥古斯丁登记领受洗礼的日子也终于到了,他的朋友阿利比乌斯和他的儿子阿得奥达多斯一起与他受洗。
奥古斯丁的儿子天赋很高,但不久后就去世了,奥古斯丁相信孩子去到了天父那里,想到此心里反而不再那么忧愁了。虽是泪盈两颊,但心觉得畅然。
不久后,主教安布罗斯遭迫害,奥古斯丁虽没有他母亲的热情和信心,但依然决定效仿东方人的习惯,教会众唱圣诗。奥古斯丁接下来讲了一件神迹奇事,两位去世多年圣徒的圣体被抬到安布罗斯的教堂之中,一个多年失明人用帕子接触圣体之后,把帕子按在自己的眼上立即双目复明。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逼迫主教敌人,甚至包括魔鬼都承认自己失败了。
奥古斯丁信主之后对母亲的理解和爱,在《忏悔录》第九卷表达的非常令人动容,读之无不被其真挚的情感而热泪盈眶,我们有幸通过奥古斯丁的笔墨看到人间最伟大母亲的样式。她们的闺中谈话往往批评丈夫的行为,但我的母亲却批评她们的长舌。我的母亲所以能如此,是由于神在她内心的学校默导她。她“以忠贞事夫,以孝顺事亲,以诚笃治理家庭,有贤德之称。”
《忏悔录》全书最感人的就是奥古斯丁在他母亲临终和去世后这一段的回忆,悔改是奥古斯丁最重要的事情,但不一定是最触动人的,这个曾经让母亲心碎的人,如今他要真实的活出一个悔改人的样式。既有对母亲的亏欠,又有母亲去世的伤心,还要有对神的信心和盼望。
“他望着我和我的弟弟,随便你们葬我在哪里?不要为此操心,我要求你们一件事,以后你们不论到什么地方,在上帝的台前要想起我。”
在奥古斯丁看来,母亲曾非常关心死后埋骨之处,并且预备和丈夫合葬,而这也特别符合当时的观念,但没想到神已经将他母亲这种愿望从她心中剔去。她说:“对上帝自无远近之分,不必顾虑世界末日上帝会不认识地方而不来复活我。”即使今天我们也不会觉得奥古斯丁的母亲要求死后和丈夫合葬有什么问题,但对奥古斯丁来说这种心愿仍然会羁绊人向往神圣的居所。奥古斯丁的母亲享年五十六,他那时三十三岁。
他说:“我给她闭上了眼睛,无比的悲痛涌上心头化为泪水,我的两眼在意志的强制下,吸干了泪壑 的泉源,这样挣扎非常难受。一般认为丧事中必须哀哭,无非是为了悼念死者的不幸,似乎死者已全部毁灭,但我母亲的死亡并非不幸,且有自由不死者同在。”
“我为何感到肝肠欲裂呢?这是由于母子相处亲爱温煦的生活突然决裂而给我的创痛。母子俩人本是相依为命,现在好像把生命分裂了。竭力抑制悲痛的激浪,渐渐平静下来,但起伏的心很难把持,虽未至变色流泪,终究感觉内心所受的压力。我深恨自然规律与生活环境必然造成的悲欢之情对我的作弄,使我感觉另一种痛苦,因之便觉有双重的悲哀在折磨我。”
忏悔不是用肉体的言语声息,而是用心灵的言语。人人都希望自己幸福,但人们从哪里知道幸福呢?除非在爱上幸福之前就遇见过幸福。奥古斯丁认为人有两种幸福,一种是享受了幸福生活而幸福;另一种是拥有幸福的希望而幸福。虽然后一种不如前一种来的实在,但比既没有享受过幸福也没有希望拥有幸福的人幸福。
后一种希望享受幸福的人,他们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幸福的呢?或许是看到了已经享受过幸福的人,那么以此类推,谁才是第一个真正享受过幸福的人呢?除非有这样一个人,否则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幸福人的意识中呢?他的记忆里也不可能有幸福,要么有别人幸福的模板,要么自己曾经有过幸福的经历。
幸福是什么?快乐是幸福吗?奥古斯丁说:“幸福生活就是在上帝的左右,为了上帝而快乐这才是幸福,此外没有其它的幸福生活。”如果说亚里士多德认为幸福是沉思,那奥古斯丁就会说幸福是沉思上帝。幸福是来自真理的快乐,也就是以神为快乐,因为神就是真理。
自从认识了上帝,奥古斯丁称“神的真理和智慧就临到记忆之中。”在之前,记忆虽可以搜索很多从前的事情,但唯独无法搜索到神,这应该是“因为信而理解”的最好解释。奥古斯丁说:“我不怕食物的不洁,而是怕嗜好的不洁。”旷野里面的百姓之所以受到惩罚,不是因为想吃肉,而是因为想吃肉抱怨上帝。
他说:“看本是眼睛的专职,但对于其它器官,也会使用看。我们不说听听这东西怎样发光,嗅嗅这东西多么光亮,尝尝这东西多么漂亮,摸摸这东西多么耀眼,但却都可以使用看。看看什么在发光,看看什么在发香,看看什么东西发出香味,看看这东西硬不硬。”由此可见,眼目的情欲绝非只是眼目的情欲。

奥古斯丁也批评了好奇心的毛病,因为它甚至不是为了人的幸福,而是试探神,或者是为了长见识而求一个神迹。奥古斯丁承认每天都有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好奇心而让他浪费光阴,人还每天受着各种各样的试探,舌头尤为严重,金钱、荣誉,别人的赞美,哪一样他能经得起呢?主啊!为此我把我一切的顾虑都卸给你。

有人问:“上帝在创造天地之前干什么?”回答:“为正在放这样高论的人预备地狱。”奥古斯丁说;“我对不知道的事情宁愿说不知道。”如果在天地之前还没有时间,为何问那时候。上帝的日子没有每天,只有今天,因为神的今天既不传递到明天,也不继承昨天,神的今天就是永恒。

时间是什么?如果没有人问我,我倒清楚,有人问我,我想说明便茫然不解了。除非我在上帝的怀中,否则无论在我身内身外,我只会感到彷徨不安。即使金玉满堂,只要不是我的神,为我都是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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