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上路,满心欢喜。
每天走向你的朝圣;
人生只如白驹过隙。
约翰·利德盖特,1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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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挚爱的传教工场大宁(山西大宁县)——“伟大的安宁之城”——盖士利前往新的地区保宁,“保证和平之城”。真是一个巧合,与他有密切关联的两个城市的名字里都有“宁”,这个代表“和平”的字眼。但是在大宁,他受到一小群基督徒的欢迎而在保宁他的到来得到的,是憎恨。不过,这种相反的经历只是表明这里更需要福音。
接下去一个多月的行程,只有一个中国男孩陪伴着他。数小时孤独的征途给盖士利提供了大量祷告和思考的空间。他沿黄河西行,穿越广阔的西安平原,通过崎岖山路到达汉中。在进入人口稠密的四川省前,他可以在汉中歇歇脚。
没有什么比这样一段旅行更能让一个旅行者感受到中国的精神需求。一路上,盖士利看不到任何一家宣教站。他走过一座又一座城市,没有一座城市拥有福音使者;他经过无数的村庄,在那里人们根本没有听说过基督之名,走在中国的公路上——当时还没有铁路——他会不断遇到一些热心的旅行者,精神苍白。耳濡目染是急切的需要,这更增添了他内心的紧迫感。他将继续祈求上帝的出现,给予他所需。
整个陕西省只有一个新教宣教站,在他的临时目的地:汉中。从汉中往西往北是甘肃省,与中国新疆一起延伸到亚洲的核心,那里总共也只有四个宣教站,其中三个还是刚刚开业的。
中国西南部的云南和贵州省,拥有两千万人口,却只有三个宣教站;我们特别关注的四川省,自然资源丰富、人口众多,超过六千万——仅有两个宣教站,分别在南部的重庆和西部的成都,而重庆发生的一场暴乱刚刚将一小批传教士赶走。
中国的精神领域是如此匮乏,难怪戴德生的灵魂备受煎熬,为此他写到:
这样一个帝国的要求不仅应该得到承认更应该被满足!那些人的永恒利益难道无法引起大自然最深的同情,以及我们主以鲜血努力换来的大能吗?毕竟他们占到了地球人口的五分之一。那些来自二分之一外邦世界无助的哀号、绝望的痛苦,都无法刺破我们的耳膜,唤醒我们的精神、灵魂和身体,以不可战胜的意志力,付出强大而持续的努力去拯救一个中国吗?
虽然满腔热情,戴德生有着一颗务实的头脑,以此他意识到可以尝试将“剑桥七杰”里的一些人派往贫困的西部。但进一步思考之后,他认为有必要为教会的英国同工们建立一个特定的圈子,因为盖士利和他的同伴都是教会的成员;这样,有助于一个派系间的组织维持其传教的原则,即识别和制订宗派的信条。
早在1866年,在“兰茂密尔”这个新教传教士团体抵达中国后不久,他写到:
那些已经与我有交往的团体代表了英国所有的主要教派——圣公会、长老会、公理教会、卫理公会、浸信会、幼儿浸信会。除了这些,另有两个是、或已经与所谓的“弟兄会”取得了联系。我们希望那些有相通教理的人能够同心协力,这样,所有相关的困难将得到避免。每个人可以完全自由地就一些小的观点与他们的信徒交换个人意见。目前我们最大的目标是将中国人带离黑暗而归向光明,脱离撒但而归向上帝。我们都拥有对于主的信实,面对异教文化,我们可以自律;而在各自的宣教站,我们将代主行事。
戴德生的中国西部之行任务繁多,包括去那个区域处理一些具体事务。四川北部和任何其它地区一样,渴望着福音。逐渐地,位于嘉陵江以东的四川东部人口稠密区自此以后被公认为中国内地会英格兰教区。我们可以通过引用威廉·盖士利说过的一段话,来充分证实这一点,那时他已被任命为主教多时了。
请原谅我以我个人的情况来说事。是上帝的旨意让我成为第一个加入中国内地会的英国圣公会牧师。我走出去传福音,但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明智,因为我也没有展望未来。抵达中国不久之后,在戴德生先生的建议下,我才开始学习中文。戴德生先生对于传教事业非常热心,也充满了同情心。在他的安排下,我前往没有传教士涉足过的四川北部,在那里,我尝试将与中国内地会有联系的英格兰教会成员聚集起来。一旦我能从中国北方(当时我就在那里)抵达到四川西部,我的朋友们就和我相聚了;首先是章必成(现在的蒙塔古爵士)和亚瑟·端纳,他们都已经被授予了圣职。
眼下,我们不能再引用这些有趣的简历了,否则就剧透了。但是,我们必须对于盖士利将要面对的情形做一番调查。1886年12月初,他抵达了离四川北部不远的汉中。
在我们转而调查传教工场之前,有一段难忘的经历必须提一提。神在没有授权前是不会让他的仆人挑起重担的。穿越了辽阔却单调的西安平原后,盖士利来到汉中山谷北部,此地岩石嶙峋,山路崎岖,天气昏暗而多云,走在这些山路上,他觉到些荒凉和沮丧。经过艰辛的攀登他到达顶峰:鸡头关,在那里可以俯瞰蜿蜒的汉江流域和四川丘陵。
在山顶稍作休整,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片开阔地,就在此时,太阳突然冲破云层一泻千里,使这里成为荣耀之地。15英里之外,就是灌溉发达、人口稠密的汉中平原,那里有这片地区唯一的一个宣教站。再远处,在那遥远的地平线上的群山里,将是他余生的工作场所。正当他站在那里陷入沉思,脑海里忽然闪过《以赛亚书》60章1-3节的中的句子,在南伦敦朗伯斯区布道时他曾经引用过:
起来,发光。因为你的光已经来到,
耶和华的荣耀发现照耀你。
看哪,黑暗遮盖大地,
幽暗遮盖万民。
耶和华却要显现照耀你,
他的荣耀要现在你身上。
这是一个永远无法被忘却的时刻。他耳畔的这些话就仿佛出自神的亲口,而此情此景也成为了一个异象,预示他将面对的未来:人们坐在黑暗里,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忽然荣耀圣临,那是上帝的应许——在神庇护的翅膀下,正义之日必将升起,扭转当下的形势——这不是什么瞬时的幻想而是持久的经验。三十五年之后,在生命行将结束的时候,他向两个年轻的同工回忆起这一段光景,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作者正是在那个场合听说了这一切并得到了证实。
记取这个异象,让我们在精神上与他并肩,站在高耸的城阙上,极目1886年在他面前展开的土地。
四川,即“四条溪流之地”,名称取自四大灌溉其土壤的河流(长江,嘉陵江,岷江和大渡河)。它是迄今为止中国最大的省,拥有最多的人口。如果只考虑客观的地理条件,四川就像伊甸园那样拥有四条河流,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园,美丽而富饶。取之不尽的自然资源,宏伟壮观的水道沟渠,不时穿越长江三峡,令人惊叹。广袤而丰产的平原,遍布着古人设计的人工灌溉体系,见证了一个技术和创造力的奇迹。川藏边境的山脉,气势雄浑巍峨壮丽,难以言表。用最原始的工具,从数百英尺厚的坚石中开采出来的油井和盐井显示了一个民族几乎不可思议的耐心和执拗。因为没有推车,也没有现成的道路,那些劳苦大众成了不折不扣的负重的牲口,当他们背负着无比的重荷,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毅力,令人心生敬佩。而其寺庙,那些岩石雕刻,和圣山一起,犹如纪念碑群矗立在那里,是灵魂饥饿、精神渴求的人们生生的证言。一千九百年以来,数百万四川人辛苦劳作,他们渴望更好的和永恒的东西,然而至死也没有听说过救主的爱……但是终于,那些行将消亡的个体将要得到拯救。
保宁(今四川阆中),这个让盖士利及其同伴情之所系的地方,是一个有影响力的地市级城市,大家将在此展开新一轮的努力。由于他在这里安家多年,而保宁最终也成为新教区的中心,我们有必要对此做一番描述。
保宁是整个四川北部的重要城市,那不是由于它的商业活动而是因为其官方地位。清政府期间,它是道台级地方行政长官掌管的三个州府城市(保宁、潼川和顺庆)中的一个,人口众多,土体面积相当于整个苏格兰。它还是校尉的指挥部所在,军事管辖范围甚广。府台在这里所设的衙门管理着九个县级城市、当地的县衙及其官员,还有许多其他各下级军政要员的住宅。
尽管在当时,戴德生和盖士利不会想到,他们选择的保宁最后会成为一个新教区的中心,为北四川传播福音,但毫无疑问,他们的选择来自神授。
待续……